看着小丫头清瘦的小脸呼出白白的热气,一股心疼顿时从她心底升起。
多么惹人怜爱的孩子啊。
正妻反击
“姑姑抱抱,抱着就不冷了。”宋骅影心中动容,不由地圈紧手臂,将她搂到怀中,握着她的小手,给她呵气。她与驸马爷曾有一面之缘,因为他曾经无意中救过宋骅影和宋骅君。此刻,宋骅影面对已故的救命恩人的女儿,心中无比怜惜。
“姑姑,琢儿小手痒痒。”小小的身体依偎在宋骅影怀中,奶声奶气地说道。
她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稚气十足,听起来很可爱。
宋骅影拿着她的小手仔细一看,不由的微微蹙眉。
琢儿的小手指节纤细,白白嫩嫩,但是此刻,白皙的手背上却多了几道略微红肿的痕迹。
“姑姑给琢儿呼呼,呼呼就不疼了。”宋骅影笑得温和,拉过她的小手,轻轻呼呼起来。而琢儿却张着大而黑亮的眼眸,一瞬不顺地盯着宋骅影。
“姑姑带你去敷药好不好?”
“不好不好,琢儿要在这里等小舅舅。”小脸蛋带着微微的倔qiáng。
这么冷的天,实在不忍心留小丫头一个人在这里。宋骅影在心中暗叹自己的母爱泛滥,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姑姑陪你等好不好?”
“嗯!”小脸蛋笑得甜甜的,嗯的特别有力。
宋骅影的视线刚好看到不远处有一丛长糙,微微一笑,拍拍小丫头的脑袋,“第一次见面,姑姑给你做个好玩的东西做见面礼。”
宋骅影领着琢儿坐在一棵参天古木下的石头上,她拿着长糙编着,而琢儿则乖巧地坐在她的右手边,小小的右手托着腮,扬着小脸蛋,乖乖地看着她编织,大眼睛里闪着新奇的神色。
待宋骅影编出一个jīng致而小巧的蚱蜢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兴奋的小脸蛋红彤彤的,咧着小嘴笑地傻傻的。
“姑姑,这个是什么呀?可以飞飞吗?”琢儿将它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皇宫里应有尽有,但是这种民间的东西,自然是没有的。宋骅影小时候经常偷偷背着君儿去庵里看母亲,但是山高路抖很难走,更何况还背着小弟,所以走走停停中,遇到好心的老农,便会帮忙背,宋骅影便趁机跟老农学着编好玩的东西哄君儿。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母亲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一个不肯原谅背叛自己的男人而出家的贞烈女子,同时也是一个抛下幼儿不顾,只身离去的不负责任的娘亲。她对母亲是有怨恨的吧,如果不是她的离去,姐弟俩的童年也不用如此凄凉。想着幼年的凌rǔ,宋骅影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恼怒……
“姑姑。”
当温凉的小手覆盖在她的额头,稚嫩的童音响起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姑姑生病了,脸上红红,琢儿给姑姑冷冷。”小手执着地覆盖在她的额头,脸色凝重,就好像她姑姑生了重病快要死去一般。
宋骅影不由的一笑,心头涌上一股暖意,为这小丫头的可爱善良而感动。
“小公主,小公主……”远远的,传来一阵阵焦灼的呼喊声,声音渐渐的移近。
不一会儿,声音的主人们显然已经发现了目标,全部朝她们这边涌来。而此时,宋骅影也早已拉着琢儿站起来,很自然地伸手整整她的衣服,拍拍她小屁股上的灰尘。
“小公主,小祖宗诶,您怎么跑这来啦,您要是有点什么闪失,奴才一千一万个脑袋都赔不起啊。”当先跑来的一个老太监飞一般冲到琢儿面前,满脸哀怨。
“胡公公,本公主不会走丢的,你不要怕啦。”说完还用她那小手安慰xing地拍拍蹲跪在她面前的胡公公。
“没丢就好,没丢就好,我的小祖宗啊。”胡公公激动完毕,站起身来,才领着小公主走掉。
琢儿是长公主的女儿,本来公主的称谓轮不到她,不过在她刚出生的时候便父母双亡,由皇后亲自抚养,那时候皇帝便亲封她为公主,而她自己又乖巧可爱,所以很得宫里人喜欢。
小公主一边被牵着,一边还回头默默张望,依依不舍。
“小姐,你在这里啊,快走快走,来不及了,气死我了……”小舞满头是汗地跑过来,拉着宋骅影便要疾步奔走,嘴上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等等,到底发生什么事qíng?谁气到你了?”宋骅影的声音让小舞的毛躁顿时冷静下来。
“小姐,小舞知道您的心思不在王爷身上,也没想过要跟那个原侧妃争,不然昨日也不会扮成那样吓走王爷了,但是那个原侧妃太可恶了,早上故意扭伤腿不说,现在还跟那个太子妃凑在一起,故意弄坏月弦笛,摆明了想自己上去跟王爷合奏嘛。”
音国素来重丝竹之声,国名也得自此处,所以几乎人人会乐器,人人会舞步。皇宫设宴,中间便有一环节是合奏乐器,乐器就有指定的嘶鸣琴琴,清音萧,月弦笛三件。如今宁王新婚,自然是由宁王与王妃还有侧妃共同合奏一曲,以示百年好合之意。
宋骅影下午的时候便说过自己只会竹笛,别的都不会,但是现如今乐官都说月弦笛无法使用,自然是不能上场演奏了。
“小姐,难道您听了就一点都不生气吗?”小舞跺跺脚,有点郁闷地瞪宋骅影。小姐一向斗志高昂,有仇必报,现在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了,居然还悠哉悠哉的。
原纪香这一招不可谓不毒啊。如果宋骅影不发脾气,乖乖的接受现实,那么宁王与她琴箫合鸣,间接证明了她自己在宁王心目中的地位,而别人会认为宋骅影不学无术,不通音律,无颜在才华出众的宁王与她面前出丑,所以才默不作声。如此岂不吃了闷亏?但是以宋骅影的智商和脾气,知道自己被这么赤luǒluǒ的排斥出去,又岂会甘心?自然会大吵大闹,毁了王妃的名誉,自然会衬托出她原纪香的温婉。
高明啊,实在是高明。不过这么高明的手段不是原纪香可以使的出来的,她幕后必然有高手……
本来还找不到借口胡闹一番,现在原纪香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如果闹僵开来,自己固然可以与宁王矛盾更深,不过却平白无故便宜了原纪香。
“你家小姐我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吗?”宋骅影嘴角的弧度弯起,眼底漆黑湛亮。
看着主仆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梅林,这时,从树上跳下来一抹淡淡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戏谑。
(下)
崇华殿里此时早已灯火通明,宋骅影进去的时候,大殿中刚好歌舞缭乱,水袖飞扬,没人注意到她的身影,她便悄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曲已罢,歌女舞姬们拜别悄然退下。
“皇上,听闻宁王殿下jīng通音律,今日如此高兴,又值宁王殿下新婚之际,是否可以请宁王殿下与王妃合奏一曲,给万岁爷助兴呢?”
“李侍郎此话甚好。皇上,嘶鸣琴,清音萧,月弦笛乃我大音的三件宝器,而宁王的才名扬名天下,原侧妃也是少有的才女,王妃……自然也不差,不如由他们三人合奏一曲可好?”
“张爱卿的提议不错,朕原本也有此打算,不过据乐官所言,这月弦笛稍有损坏,音质不纯,此刻却是不能用来chuī奏了。”老狐狸目光狡黠,滴溜溜滴眼珠在杨宇凌,宋骅影,还有原纪香三人的身上打转,笑得好不jian诈。
“既然月弦笛不能chuī奏,那就用嘶鸣琴与清音萧相和,岂不更加清雅?父皇您说是吗?”太子妃笑语吟吟地望着老狐狸。
“太子妃所言甚是。那么凌儿,影儿,你们也别客气了,合奏一曲《鹣鹣相随》吧。”皇帝这老狐狸一再的制造机会,非要让宋骅影当场破功。
鹣鹣相随?
宋骅影略微皱了皱眉头。
这老狐狸到底想gān吗?《鹣鹣相随》与《凰求凤》等并称音国四大曲目,自然难度很高,决不是寻常人可以弹奏的,而宋骅影恶名在外,粗俗蛮横,又岂会弹奏?
而且她深知鹣鹣其实就是比翼鸟。此鸟仅一目一翼,雌雄必须并翼而飞,所以常用来比喻夫妻qíng深,心心相印。《博物志余》里更有书记载,“南方有比翼鸟,飞止饮琢,不相分离……死而复生,必在一处。”
如此清雅卓绝的传说放在她与宁王身上,本身就是一种侮rǔ。宋骅影余光扫过,果然在众人的眼光中看到jīng光闪闪的戏谑讥诮,luǒ露无疑。
宁王的脸瞬间铁青,下巴坚挺,脊背僵硬。而在原纪香的眼中,她看到了一种东西,叫做嫉妒,不过她嫉妒的同时,也带着深深的嘲弄。
是啊,众人眼中的宋家大小姐又岂会弹奏这《鹣鹣相随》呢?宋骅影心底暗笑。
“父皇的好意影儿明白,但是影儿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宋骅影站了起来,对着老狐狸晶亮的双眸,满脸不甘,愤恨,“父皇,影儿从小到大就只会笛子一种乐器,其他的便不会了,又怎么演奏《鹣鹣相随》?”
在场众人中发出一阵哗然。
“影儿,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你不能演奏,那么就只能由会的人来演奏了。到时候你可别生气哦。”
会的人?说的就是宁王和原纪香吧?老狐狸您也太高估你儿子的吸引力了吧,短短一天,便能让我为他吃醋?
宋骅影的眼眸直视老狐狸,眼底清澈而坚定,带着好玩的意味。
“那么你可会演奏?”见宋骅影不答话,老狐狸转身看着原纪香,询问道。
“回皇上,臣妾在家中之时虽也有演奏过,不过技艺不jīng,难登大雅之堂,而且姐姐乃是正妃,理当由姐姐和王爷一起合奏才是。”原纪香的声音轻轻细细,脸上是一副明白事理的神态。
“你放心,影儿说不会,就确实不会,你去和凌儿演奏,她不会生气的。”老狐狸笑着安慰楚楚可怜的原纪香。
这时候,杨宇凌站起来,看了宋骅影一眼,便径直朝原纪香身边走去。在她身侧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原纪香朝宋骅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乖巧温顺地朝他点点,便随他走到会场中央。
原纪香站在场中,胆怯而愧疚地望了一眼宋骅影所在的方向。
那眼中的楚楚可怜,瞬间让人们自动地将宋骅影泼辣的形象无限制的放大……
而宋骅影分明在她那一眼中看到了胜利的得意。宋骅影心中暗笑,脸上则故作嫉妒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净手焚香后,演奏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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