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纪香忽然想起宋骅影在院外对她说过要回掌权的事qíng。与其等王妃亲自跟王爷开口,占了先机,倒不如自己以退为进,先告王妃一状。她料定宁王定会出声反驳,毕竟王爷曾与自己做过约定,而且自己在打理宁王府的时候,将一切都料理的井井有条,挑不出一点错,而王妃恶名在外,甚至还有欺负奴才的先例。
“嗯,既然香儿也这么想的话,那王府的内务就jiāo由影儿掌管吧,你的身子也不好,这些日子倒是累了你了。”宁王顺水推舟,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温雅一笑。
她自己提出来,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
原纪香就那样瞠目结舌地望着宁王,面容在刹那间变得煞白如雪,眼中滚出一滴滴清泪,唇角剧烈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如果不是她死命抓住桌沿,只怕立刻便会昏厥而去……
打击来得太快,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宋骅影见原纪香那悲戚的模样,心中早已乐翻了天,只是她默默转过身去,假装观赏墙壁上的书画,但是抖动的双肩却早已出卖了她满心的邪恶。
这个原纪香还真是……她明知道宁王对她的什么想法,却还非要在自己面前装得有多受宠。讨要茶花被拒她就应该知难而退了,但是她不信邪,还偏偏还要自取其rǔ,这是何苦呢?五千两huáng金的代价怎么还学不乖?
宁王也发现了原纪香的异样,不过他也只是眉峰微挑了一下,“香儿你身子太弱了,小青,扶侧妃回去好好歇着吧。”
原纪香就那样泪眼迷蒙地由丫环扶了下去……
“笑够了没有?”宁王斜睨了一眼背对着他而站的宋骅影,凉凉地开口。
宋骅影闻言转过身子,视线落到宁王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容上,淡淡一笑,“看来王爷对原侧妃……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宠爱嘛。”
宁王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不答反问道,“不知王妃这时候过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如果影儿说是为了看一场戏,不知道王爷信是不信?”宋骅影唇角微扯,打发两个丫头出去后,自觉在一张紫檀木椅上坐好。
“看戏?还需要看别人的戏吗?本王的王妃不是一直在演戏吗?”宁王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底却带着一抹讥诮,“dòng房之夜,浣衣坊,彩蝶轩……什么时候没演过戏?胭脂俗粉下,你不是一直在暗自嘲笑本王有眼无珠吗?”
他果然都查出来了……宋骅影心中暗自苦笑。
“所以,这一次,影儿是来坦白的。”宋骅影淡淡地看着他。
“坦白什么?本王的王妃与落华影的幕后首脑有染吗?”宁王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眼底看不出是喜还是怒。怪不得父皇故意要他找落华影的幕后首脑,原来他早就……可是,父皇怎么会容许这件事qíng发生?
“王爷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愤怒?”既然他要如此认为,那她也没办法啊,“难道王爷心中也另有她人?”
宁王闻言,心中一怔……
宋骅影见他愣了一下,接口便道:“不如我们来谈个jiāo易如何?”
“什么jiāo易?”
“一个各取所需的jiāo易。”宋骅影神秘一笑,“我们三个是被万岁爷的圣旨qiáng行绑在一起的。但是既然王爷信奉‘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信念,而影儿和原侧妃都不是王爷愿得的那一个人,这王妃的位置自然要让给您的那位‘有心人’。只要王爷答应不再对影儿的身世追查下去,那么一年后,影儿愿意自动消失在宁王府。”
“‘有心人’?你确定本王有吗?一年后本王失去了一个王妃,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岂不亏大?”宁王斜睨了她一眼,端起一杯茶,慢慢呷了一口。
“王爷怎么会什么都得不到呢?至少落华影会对凉河的治理提供赞助啊。”
“你知道治理凉河需要多少银子?”
“多的落华影拿不出来,但是两三百万白银总还是可以拿的出来的。”
“看来他对你果然很好。”宁王看了她一眼,“也难怪你为了他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了。”
“王爷觉得这个提议如何?”这也是只狡猾的狐狸,觉得不容小觑。她知道,高手过招,谁先动,谁就输了,所以 宋骅影的面容上一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自信而从容。
“不如何……”宁王明明占尽了便宜,却还不满足,只见他冲着宋骅影温雅一笑,“不过……如果一年后你离开的时候,能顺便带走香儿,那么这个jiāo易,本王倒还觉得可以接受。”
可怜的原纪香如果知道宁王此时就将她卖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成jiāo!”
这个宁王果真在为了和暖水袋姑娘在一起而铺路……不过即使处理了原纪香,难道暖水袋姑娘还真的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吗?宋骅影看着一脸占尽先机的宁王,心中暗笑。
32 府中立威
宋骅影看着手中的账目,细致的柳眉越蹙越深……
她身边站着的是王府的赵管家。赵管家大约六十开外,一袭青衣,满脸的jīng烁,看起来很jīng明。他是自宁王在宫外建府之时便由官中派来做管事的,在王府中很有些地位。
宁王将王府的内务重新移jiāo到王妃手上的消息如今全府的人皆已得悉,多数人的反应都是义愤填膺。赵管家虽然也是心中不满,却还是不得不亲自到秋疏斋来汇报府中的各项事务。
传言王妃粗俗蛮横、凶悍泼辣,但是李管事悄悄打量起眼前的宋骅影,却见她面容隐隐有一股清冷之气,与当日所见截然不同。再细细一看,只见那股清冷贵气就连矜贵的原侧妃也比她不上,不由地心中大奇。
王妃边听他汇报,边快速地翻着,不到半个时辰便将三本记录王府近况的三本账簿给翻完了,不由地暗自苦笑摇头,看来是他高估王妃了。这些账簿jiāo由专门管账的账房先生查看,都要看上一整天天,王妃却只在半个时辰内就翻完了,不是装模作样是什么?
其实他哪里知道,宋骅影本就生xing聪颖,记忆极佳,又兼之这些年来看的账簿比吃过的饭还要多,所以自然而然练就了一目十行的本事。
宋骅影翻完了最后一页,便顺手将账簿jiāo到小蝶手中,要她帮忙腾抄整理。赵管家见一个小小的丫头都似模似样地拿着笔杆子,心中又是大奇。
传言王妃不学无术,但是她身边的一个贴身丫头都能写字算数,一边记录还一边噼里啪啦地拨着一连窜奇怪的珠子。李管家自然不知道,其实那一连窜奇怪的珠子便是算盘。
饶是赵管家见多识广,但是此刻站在秋疏斋里的半个时辰,却还是让他的心提起又放下,没有一刻松懈。
“赵管家,你确定这是王府近三个月来的账目,而不是一个月?”宋骅影对着赵管家淡淡一笑。虽然只是一目十行的翻了一下,但是对宁王府的收支却早已成竹在胸。
“王妃觉得这些账目中有什么不妥吗?”难道王妃一眼就看出这其中的端倪?赵管家面上恭敬,回应道。
宋骅影知道赵管家和王府中的很多下人一样,虽然面上恭敬,但是心中定是不服的。如果是以前,她自不必管这些闲事,也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现在宁王将整个王府jiāo给她,多少有点试探她的本事。能被落华影如此器中的自己如果连个王府都管不了,如何能让宁王心服?所以宋骅影打定主意要在宁王府立威了。
“两座御赐的茶园,四间药堂,六处田庄,还有一些盐场私矿,赵管事真的确定三个月只有两万余两的收入?据本王妃所知,仅就西山的两座茶园,在朝中声誉颇佳,除了进贡皇室所用外,其余的茶便都售于“百茶园”。光是这一项收入,三个月便不止两万两白银。”
宋骅影知道“百茶园”是原剑昀的产业,翻了账簿发现原来西山茶园竟是属于宁王,又兼之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所以稍微一猜便知道了原委。
但是赵管家不知道。所以当他听见宋骅影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时,心中的震撼实在不是一句话可以形容的。
西山茶园乃是皇家茶园,专门用来进贡皇宫和朝廷所用,虽然没有明确说不能卖,但是也没律法规定说可以卖。与百茶园的这笔买卖,除了王爷,昀少爷,西山茶园的管事和自己之外,绝无外人知道,王妃又岂能知道?难道她真的随便翻了下账簿就能看出这一点?还是她只是猜测?
“赵管家,明日未时,你将府中诸人还有京城的所有管事都集中到议事厅,本王妃有话要说。”看了赵管事的脸色,宋骅影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待赵管家离开之后,小舞对着他的背影轻哼了一句。
宋骅影见此,也只是笑笑,回身问小蝶,“明日未时能腾抄好吗?”
看惯了落儿教授的简单记账方法后,再看这些账目,便觉得纷繁杂乱,错综复杂,让人头疼。所以宋骅影便要小蝶将这些账目重新腾抄了一遍,明日拿出去便能唬人。至于宁王那边,毕竟落华影常年都用这种记账方法,她这位重要人物懂得这点,一点都不奇怪,要装不懂,那倒显得虚伪了。
“能的。”小蝶文静地笑了笑,便又低头誊写。
那就等着那gān老顽固上演好戏了。
第二日未时很快便到了。
当宋骅影带着两个丫头到达议事厅的时候,只见那里坐满了人,哄哄闹闹,互相议论着什么。
宋骅影也不说什么,径直在最中央的太师椅上坐下,拿着茶轻轻呷了一口,眼睛扫过一圈,然后视线对上赵管家,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原侧妃还没来?要本王妃亲自去请吗?对了,麻烦赵管事去告知那些没到的下人,未时未到者,扣一个月月钱,未时一刻还没到的话,可就不是扣月钱那么简单了。”
她眼睛扫过一眼,便知府中的下人只是到了十之七八,未到的,应该都是霜雪楼的人吧。原纪香不来,她这场戏要如何演下去?
这个原侧妃……唉。
赵管家已经看出宋骅影不是个普通人物了。他此刻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转身恭敬地退了下去。
33 刮目相看
宋骅影呷了一口茶,看着原纪香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见了上座气定神闲品着茶的宋骅影,咬了咬牙,笑着迎上去,“姐姐特意将妹妹请过来,难道是那些账目有何不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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