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追出几步,陆青回来道:「王爷,他们走不远,属下这就去追。」
「不必了。」执缰而立,慕容琰冷冷看着地上死透的娄霖义。
廷尉张轶珍与洛家大爷洛长忆是同窗故友,跟秦老丞相同朝为臣多年,也颇有默契。落在他手上,浅夕不会吃亏。现在最麻烦的是宫里那位,若是她知道了娄霖义的死讯,只怕浅夕难活今晚。
调转马头,慕容琰丢下一句「回府更衣」,便疾驰而去。
绿芜刚刚赶到,听见王爷说回府,当即掀了车帘扑在车辕上惊看。
陆昌忙勒马:「姑娘快快回府,去求你家老爷夫人到廷尉署保四小姐,王爷这是要入宫面圣,以防娄妃占了先机!」
绿芜也是个聪明的,立刻抹了泪,连连点头,赶车的老仆也调转车头朝相府驰去。
呆若木鸡的人群,这是才有了些骚动。
「方才那身着玄衣王爷,是裕皇叔么?」
「那样的人物,东都城里了除了裕王爷还能有谁?」
「啧啧,连皇叔都惊动了…娄家这下可有好看的了!」
「要变天儿了…」
人人意有所指,脸上都是八卦后的兴奋,帝都百姓的见识素来远非穷乡僻壤的贱民可比。
小六儿与杨叔也凑在一块儿。
「好好儿的,二公子怎么来了?王爷倒迟了一步。」小六儿不无遗憾。
「我看多半是小姐不忍心连累二公子,提前动了手。」杨叔到底老成。
「哎,人算不如天算,不然咱们主子也不用真的去廷尉府那种地方。」
「那现在怎么办?」
「这里没什么好守的,棋坊里的茶博士会帮咱瞅着。咱们去廷尉署,蹲在外头,替彩薇姑娘跑个腿也是好的。」小六儿抠下脸上的假痣,摸摸光下巴。
杨叔听见彩薇,不禁扯唇一笑,拍拍他的肩道:「好好儿跟着主子,日后必然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
小六儿红了脸,梗着脖子斜眼辩白:「主子给了我自由身,不用被卖来卖去,我这辈子自是要跟着她的。你个杨麻子,还有别的想头儿不成?」
一阵黯然,杨叔低声:「我还能有什么想头儿,孤老儿一个罢了。主子不嫌弃,将来就是替主子死了,每年坟头上也都会有香火受用,好过做孤魂野鬼千百倍。」
「我呸呸呸!」小六儿一瞪眼:「什么死不死,你方才瞧见裕王殿下的脸色没,咱们主子早晚是做王妃的人。到时候咱们一人一个管事,风光在后头咧…」
「是。」杨叔好脾气的一笑,二人便一同往廷尉署去。
那厢,沈录已然到了署衙,亲自进去禀报廷尉张轶珍。
因为秦相的嫡孙当街被害,圣上几次亲自过问,可,十来日过去了,仍然毫无头绪,张轶珍正暴躁烦闷。这时,沈录又进来禀报,说相府四小姐遭娄郎官调戏,不堪受辱,与娄郎官一齐翻落泻玉坊的阁楼坠街,娄郎官被四小姐手里的金簪刺死。
闻言,张轶珍霍得起身,两手撑着黑漆漆的桌案,瞠目结舌,话都说不抻妥,侧耳眯眼问道:「你说谁?谁死了?!」
「娄郎官。」
口齿利索,三言两语一番解释,沈录面目表情,只想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张轶珍真是挠头崩溃,好死不死,娄郎官不好好在家呆着,死到街上凑什么热闹!娄霖灵那个妖妃是好惹的么?今年莫非流年不利,要让他张轶珍从上到下,从皇上到丞相、宠妃,一个个都得罪个干净?
把个猩红的官袍舞得花蝴蝶一般,张轶珍脚下生风,气呼呼赶到前衙。
看见堂上娇弱僵直的小人儿,半边身子都是干涸的血渍,可想方才惨状!张轶珍勉强压了怒火问话。
「本署问你,你说家中有急事,所以才去泻玉坊寻你家二哥。你一个姑娘家,相府诸多下人,不使小厮寻找,倒须你去?」
听见浅夕不过是个奴婢所出的庶女,张轶珍到底存了两分轻视。
浅夕早已除了帷帽,也不伏跪,俏生生立在厅中,眼神缥缈虚无,也说不清是清醒,还是受惊尚未平复。
「小女子出来寻二哥,家里人并不知晓,只因小女子听侍女说,二哥怕是要到娄郎官常去的泻玉坊寻仇!小女子一时心急,才悄悄私自出府。未曾想…」
寻仇?莫说张轶珍,便是沈录听了都眉棱子一跳。
难道此案并非偶发,而是背后尚有隐情?
浅夕稍顿,低头不语。
一路上她都在暗忖:今日秦阆忽然出现,乱了她之前谋划。慕容琰也不知肯不肯趟这淌浑水,眼下能靠的恐怕只她自己!
第130章错有错招
所谓错有错招,此刻,院子外头就是看热闹的百姓,娄霖义之死只怕已经街知巷闻。张轶珍既然公然来问她,她便不怕把事情闹大,将娄家见不得人的隐秘一一公之于众,让他们再无翻身之日。
「胡言乱语!你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叫寻仇。」张轶珍忽然清醒过来,一声怒斥,心中暗悔。
一个是两朝重臣,圣眷隆重;一个是宫中新贵,皇上宠妃。这两家若是结了仇,山可崩地可裂,他纵然身居九卿之位,夹在中间也会被碾成齑粉。
看着浅夕清澈却不可见底的乌眸,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张轶珍已经隐隐意识到,面前的女子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简单。都怪他太心切,只想快点儿了了这桩麻烦,所以急着跑出来问明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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