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婆心里生出几分寒意,浅夕和秦月澜的关系有多密切,她是最清楚的,就算澜主子真的无力回天了,她也要打起百倍精神,尽十二分力。不然,盛怒之下,谁知道这位娘娘会做出什么事!
浅夕却没工夫去揣度旁的,上前仔细端详了秦月澜的脸色,只见她睡容安详,呼吸比之前清楚了些,心中稍慰。
「怎么样,控制得住么?」
听见浅夕肯耐着性子问病情,陈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微微摇头道:「臣无能,现在是以金针控制一时,只盼怡妃娘娘能熬得住,服下汤药,再进些流食,让臣等徐图治疗良方。」
这么说,就是多半无救,但是哪怕一星半点儿的希望,他也要争取。
浅夕默然点点头:「能拖得住,就是好事,你们也辛苦了。」
全然失控的一日,浅夕身心疲惫。
陈太医、曲婆坚持要守在内殿,让浅夕烦闷的心情稍稍缓解。
见状,琼花也上前开解:「这里人多了只怕怡妃娘娘也闷,不如奴婢陪娘娘到前头坐着歇一歇。」
浅夕知道后面还有的熬,乘空稍事歇息片刻也好。
外头正殿里最是清净,浅夕出来时,已经不见惠帝的踪影。宫人禀说,皇上等不及,晚上就要设宴庆祝。浅夕听了没有说什么,芳怡抱来宝儿,浅夕哄了哄了她,就忍不住抱着孩子歪在软榻上,朦朦胧胧眯了眼。
琼花悄声搬了锦杌过来,芳怡便坐在软榻旁,一手托住襁褓,防着浅夕睡沉了松手;也免得把宝儿从浅夕怀中抱出来,扰了她浅眠。
两人刚静悄悄安置好,就猛地听见庭院里,宫门外两下短促的拍门声和哭喊。
芳怡、琼花都骇了一跳,急忙起身想掩殿门,浅夕已经一睁眼醒了。
眼中闪过寒色,浅夕将宝儿交在芳怡手中,也不起身,冷冷问道:「是谁!」
琼花心里打了个冷战,她从来没见过浅夕这种面无表情,却让人胆寒的样子。
仔细附耳听了片刻,琼花没敢出去:「听声音,仿似是庄妃。」
浅夕忽然一笑,模样可怕之极:「她不来贺喜,反倒哭闹,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不知道么?!」
琼花立时心领神会怡妃娘娘命垂一线,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但是整个桐花殿,每一个人敢说。庄娥这一哭,是触到她家主子的晦气无疑了!
「奴婢出去瞧瞧看是个什么缘故,莫不是来得欢喜,走得急了,不小心在门外摔了一下。」琼花信口和稀泥,她隐隐有种感觉,今日若是没人提醒庄妃一句,估计庄妃能躺着从桐花殿出去,再被关进清漪宫三年五载也说不定。
第498章庄娥闯宫
浅夕不可置否,只是眼神寒森森的,让人看不透。
琼花捏着身侧的裙子,手心里全是汗,稳稳出了殿门才敢一路跑去宫门口。
好几个宫人分了里外两拨,里头顶着门,外头一声迭一声的劝。
琼花把脸一沉,低声怒道:「怎么回事?」
「谁知道庄妃娘娘怎么回事,来时就和疯子似的,哭天喊地要进来面见贵妃娘娘,奴才怎么敢让她进!问什么也不说…」一个宫人尖着嗓子,脸上尽是不屑:「姑姑可不要出去,这门若是开了,她一准儿撞进来!」
「她?」琼花两道扫帚眉顿时竖了起来,沉声斥道:「她是谁?就你一个半截子奴才也配问她!贵妃娘娘和怡主子先后生产,你们就都皮松了是不是?跪下来掌嘴!」
本来面目就丑,发起怒来更吓人,宫人见了琼花这样子,腿一软,就跪下开始响亮的掌嘴。
「停!一会儿给我滚到僻静处掴去,没得让贵妃娘娘听见闹心,开门!」
那宫人嘴已经有点儿肿,忙含糊道:「姑姑,开不得…」
「你是要等贵妃娘娘亲自出来发落?大喜的日子,听这哭的,象话么!怡主子是妃,『她』也是妃,你是想给你家主子招话柄是不是!!还不快开!」琼花恨不得捏拳揍他,哪里顾得听他嗦。
那宫人眼里迷糊了一下,摇摇晃晃起来跟人合力撤了门闩。
琼花闪身出去,憋出一丝温和的笑,轻道:「庄妃娘娘,可是前来贺喜的…哎哟!」
话说一半,一个水蓝色身影拼死撞过来,饶是琼花力大,也被重重撞在门框子上,那人影已经冲进庭院去了不是庄娥又是谁?
「庄妃娘娘,不可…」琼花揉着心口。
宫女单儿紧随其后,也惨白着一张脸跟进去,猛跑出几步又回头胡乱一福礼:「花姑姑莫怪,人命关天!」
「花菇」你个蛋蛋!一个个这是都活腻了么?
琼花听得一头雾水,心里哀嚎:完了完了,流年不利啊,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
心口被撞得生疼,琼花也不敢迟疑,跌跌撞撞,也一路飞奔回去。
到了殿前的台阶下,庄娥忽然刹住脚,敬畏的迟疑了片刻。
琼花这才看清,这位娘娘一脸泪痕狼藉,发髻也歪了,两缕乌发正垂在耳畔无风飘荡,甚是失仪。
「来了,就进来吧。」
殿内满含倦意的声音,透着不耐烦。
庄娥愈发不敢唐突,掏出绢子拭干泪痕,单儿也赶紧过去,帮庄娥绾好头发,理正宫裙。
收拾妥当,主仆二人摇摇晃晃,一前一后,进了桐花殿。
琼花满心狐疑,这倒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教好好一位娘娘竟撒起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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