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惠帝稍稍一怔,就勉力点头起来,眼中更是猩红急切,抓着秦鸿谦不撒手。
秦鸿谦心中一动,索性追问道:「那皇上是想立哪位皇子?」
惠帝努力发声,却无济于事。
他是真的着急了柔妃与太医有染;慕容恭并非皇嗣;郁贵妃竟然是白濯的女儿白宛转世而生…现在,放眼后宫、前朝,除了给他诞下的皇子的秦月澜最可信,就是眼前这位大燕的辅政老臣能够力保大燕了。
他怕啊,现在这个局面,除非立慕容瞻为太子,再笼络住老丞相,否则他这般瘫在病榻之上,恐要性命不保!郁妃和柔妃都有一万个理由暗害于他!
看着惠帝急得满头大汗,秦鸿谦束手无策,还是陈瑞拿着写药方的笔墨暗示,秦鸿谦才恍悟过来,忙去了桌案边,在两张药笺子上写下「慕容瞻」与「慕容恭」的名讳,拿去搁在惠帝手边。
惠帝手抖索了一阵儿,很快便将写着慕容瞻的那一张纸笺拎了出来。
秦鸿谦见惠帝如此果断明示,心中自是欣喜,但惠帝这般口不能言,他也实在郁闷。
「这…陈太医,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瑞勾着头,跪在脚踏上,字斟句酌道:「皇上这是受惊失语了。」
「失语?!」
「许是暂时急火攻心,才会如此…」陈瑞底气不足。
秦鸿谦心惊言下之意,岂非惠帝也有可能再也说不了话?若真是如此,那瞻儿被立储君,岂非要名不正言不顺?
「好好儿的,皇上出宫去做什么,你们竟都是这样伺候的么?也不知道劝!」秦鸿谦一阵光火。
陈瑞嚅嗫答不上来,外头已经有一道清越之声,悠然从外头进来:「皇上醒了么?身子可有好些。」
宫裙曳地,华光如玉,正是浅夕。
陈瑞忙伏地禀了惠帝病情,浅夕不禁皱眉。
眼中露出恐惧,惠帝想着之前烈侯祠那阵诡异的阴风,根本不敢与浅夕对视。
浅夕也不理会,佯作微叹朝秦鸿谦道:「皇上失语,本宫知晓当中缘由。丞相且随本宫偏殿说话,让皇上歇一歇。」
明明知道浅夕会与秦鸿谦说什么,惠帝也不敢出言阻拦。心中还暗自庆幸他在浅夕回宫之前将立储之事交代妥当,而浅夕膝下又只有一个公主,无力争储,惠帝相信只要瞻儿能被立为太子,秦鸿谦就会一如既往的维护辅佐自己!
第528章唯情之故
一头扎进浅夕布下的迷局之中,惠帝犹不自知。
浅夕冷笑不屑,引了秦鸿谦往偏殿去。
玄色织锦的诏书卷轴,递在秦鸿谦手中。秦鸿谦一脸疑惑,徐徐展开大喇喇的血书映入眼帘,秦鸿谦霎时失色,卷轴几欲脱手。
「这…」
「这是皇上夜夜噩梦缠身,一时悔悟,连夜着四喜代拟,亲自用印的罪己血诏!」浅夕淡然界面:「所以,皇上今日才非要一早出宫,为的就是在烈侯灵前祭奠忏悔,告慰英灵。」
这等不着边际的「鬼话」,一直深谙惠帝性情的秦鸿谦怎么肯信?
但是此时此际,正视着眼前的女子,秦鸿谦偏偏又找不出「不信她」的理由!
群妃陨落,东宫无后。惠帝连番受挫,身患诡异恶疾,现在更是腿脚瘫痪、口不能言…如此以来,岂非整个大宫都在她控制之下,甚至整个大燕都由着她说了算?
可是她却在做什么?
膝下只养着一位公主;现成可以立储的皇子推给了出身高贵的裴郡主;不遗余力拉拢自己,只为了让秦家出面辅佐外曾孙登上皇位…她到底图什么!
等等,秦鸿谦再次低头细看手中的「罪己诏」,心中触动,若有所思。一位柔然来的帝姬,与烈侯可谓素昧平生,她费尽心机为其平反,不是太奇怪了么?除非…除非她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又或者为了什么极重要的人,才会如此不遗余力,替那人达成目的。
而这个人,才应该是最在乎烈侯冤案的人!
答案已呼之欲出。
只是郁妃又为何要这样襄助慕容琰?如果说是因为慕容琰里通外国,私通柔然,秦鸿谦断乎不信!大燕国所有的百姓子民也都不会相信,他们的「战神」不会连这一点气节都没有。
若说是慕容琰为了皇位,苦心孤诣算计惠帝,并许诺了柔然诸多好处,所以郁妃才会如此帮忙,那也不对…惠帝登基这么多年,秦鸿谦早已看出,裕王根本无心天下!不然,大宫现在正逢脆弱空虚,慕容琰早就该乘机回京夺权摄政,而不是身先士卒,还在西南周旋苦战。
难道,真的是为了情么?!
秦鸿谦审视着眼前这个跟他孙女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白皙如瓷的脸颊,大而明亮的双眸,纵然身为六宫群妃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仍是不能遮掩她刚刚二八年华的娇稚…
不过就是个离家在外,孤单的孩子啊!秦鸿谦心中莫名生出柔软来。
年前,从宋钧「预见性」的为裕王筹措粮草开始,他就已经有所怀疑了。之后,浅夕更是亲口承认,激他去给慕容琰换粮,也是她给秦月澜出的主意。
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慕容琰!
至于穆太后强留浅夕入宫为妃的事,他也略知一二。现在想来,只怕这孩子来大燕之后,就已心系裕王。偏鸳鸯错配,痴情枉付,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她对裕王一腔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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