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惠嫔吃惊。
「怎么不能?」宁嬷嬷小心地道:「懿王殿下远隔建州,两人素不相识。那丫头闯殿劝诫时维护了几句,便在后殿遭皇上掌掴了呢。」
「皇上打了她。」
「可不?娘娘记不记得,当时璃贵人好几日没有出宫门,有一日夜里,还偷跑出去使性子,皇上让侍卫们各处找。」
惠嫔略一思索:「是有这么回事。对,本宫记起来了。怪不得偷偷摸摸的,敢情是在替那丫头遮掩么?」
「正是。」宁嬷嬷忙凑近了说道:「连老爷都说,那次建州的战事没起,还是多亏了那丫头。娘娘您想啊,既然如此,那皇上为什么还打了她,那是皇上动了醋性!」
惠嫔开始有了几分相信。
宁嬷嬷又道:「现在宫里的这位可与懿王不同,近在眼前呢!两个人一个常来长春宫,一个常往永安殿,总在一处。皇上碍于脸面,嘴上不说什么,其实心里早就犯了忌讳了。」
「如今,顺王殿下又出了这等捅破天的大篓子,璃贵人还是不知死活地去求情,听说是又哭又闹,皇上不关她等几时?」
惠嫔脸上终于浮了释然的笑:「圣宠是这天底下最要好生捧在手里,一刻都不能疏忽的东西。禁足百日?哼,百日之后皇上还能记得她么。」
「那是。」宁嬷嬷也笑得开怀。
三日后,清晨。
这是「庶人」萧若禅离宫的最后期限。一早,他便收拾妥当,出了永安殿。
尚陀背着一只新编的大竹篓,里头放了几个小包袱和干粮清水。因主人说那些锦绣光鲜的事物不必带了,不过是身外物,尚陀便只带了主人的贴身之物。心里思忖着待出了京城,再买通那些押送的侍卫,给主人雇一辆马车上路。
萧若禅面色清泠,悠然走在前头。一袭竹布轻衫,腰间挂着两只药囊,背后斜插一杆玉笛。风姿翩然间,似乎是要没入山野的高士!偷偷相送的宫人们都落了泪,她们只怕那样如冰花晨露一样的人,受不得骄阳烈日,莫要说是去极北,只怕走不得多远,就会陨于尘土。
西定门就在眼前,萧若禅额上已有了微汗,高大的宫门此时正大敞,如同一道通向自由彼岸的玄关。
「得得得…」一辆马车从一侧的宫道赶来,尚未散去的宫人们中有人认得,那好似是太后从前乘坐的鸾车。
赶车的常侍到了宫门口,停下后展开了手中的圣旨:「朕昨日得懿德太后托梦,哭诉流泪不止,只为哀怜幼子。今特赐庶人萧若禅鸾车一辆,北出京城,不得有误。」
萧若禅跪下接了旨,常侍冷漠地道:「上车吧,莫要误了离宫的时辰!」
萧若禅含笑朝北深深一揖,便转身上了鸾车。
尚陀见主子肯上车,欢喜的什么似的,在车后安置好竹篓,便上了车辕驾车而去,后头押送的几个侍卫也骑上马,疲疲沓沓地跟在后头。
鸾车到底舒适,里头幽凉宽敞。萧若禅认得这鸾车是母后的旧物,一时感慨良多,并不去坐那锦榻。只是盘膝于小几前,抽了身后的玉笛握在手中反复摩挲。
旅途寂寥,萧若禅几次将玉笛凑在唇边,都仿似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提醒:「殿下不若等养好了身子,待梅开雪落之时,再来这听梅园吹奏一曲,那时必成佳音。」
只可惜,他未必能等到那梅开雪落的时节了…
修长的手指轻弹,一缕笛声悠然而起,如倾如诉,似折柳伤别,似高山流水,缱绻不舍。
「阿苒不是说过,殿下的病不好总是吹笛的么?」
清晰而细小的声音近在耳畔。
笛声戛然而止,萧若禅茫然四顾,心中震惊如遭雷击。
鸾车里侧锦榻的隔板被「扑」的掀开,露出一张热得满脸通红的小脸,齐额的刘海被汗水黏在脸上,甚是狼狈,可刘海下那双眼却灿若琉璃,美丽异常,不是初苒又是谁?
「皇嫂?你怎么会…」萧若禅脱口而出。
初苒忙跌撞着出来,捂了萧若禅的唇。玉笛脱手,撞在小几上,又骨碌碌滚到车厢的另一角。
鸾车缓缓停下,尚陀疑惑的转身。
方才笛声骤停,他就觉出异样,此后又似乎有许多动静,莫非主人发病了不成。他推开车门,眼前的景象大大却超出了有限的想象力。
因为尚陀看见,本该在宫里禁足的璃娘娘此时却一副侍女模样,满脸通红地趴在主人身前,拿手捂了主人的嘴。
第099章如若梦境
初苒见尚陀眼睛瞪得老大,忙松了手。
萧若禅这才轻咳着朝尚陀挥手道:「没事。」
后面的侍卫已经懒洋洋地跟了上来:「何故停下!」
「提醒我家主人该服药了,这就走。」难得尚陀也会随机应变,顺手掩上车门,又笑眯眯地驾车前行。
「璃娘娘是圣药女。」尚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理由,有这一个理由,对他来说便已足够。
听着尚陀在外头欢快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车内的两人有些面面相觑。
「阿苒本该是等到晚上再出来的,可里头太闷热了。」初苒无奈地解释。
萧若禅仍趔趄着身子,脸上一副「幸好你没晚上出来」的表情。修长的手圈在唇上轻咳了几声:「皇嫂,你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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