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阳宫。
宁嬷嬷满脸喜色:「娘娘都做干净了。」
「真的!」惠嫔霍然起身。
「都是娘娘的好智谋,守株待兔!璃贵人、顺王与尚陀俱被一刀穿心,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宁嬷嬷如释重负。
惠嫔也难得地喜不自胜:「长公主她真当好好感谢本宫才是。哎——真是主子气势萎靡,奴才也跟着疲沓,生生被他们从眼皮子底下放过,若不是本宫留了后手…哼!长公主也不过如此。」
「听说,那个乡下老婆子也是奇。开始问她那三人行踪时,她倒是说被她儿子送出山去了。可问到她儿子,她就死也不说。长公主的人哪里想到一个乡下老婆子也会欲擒故纵,以为她拼死拖延,就是怕他们找到她儿子。后来也只能烧了屋,四处去找。哪里料到璃贵人他们原来就藏在地窖里。」宁嬷嬷啧啧称奇。
惠嫔轻摇宫扇,神情惬意:「有什么奇的,还不是璃贵人所教。也不知这丫头又用什么法子哄得那老婆子言听计从,本宫只怕哪老婆子死不瞑目呢。」
宁嬷嬷听了以袖掩口,笑个不住。
建州的懿王府,愁云惨淡。
不过这次发愁的人却是莫青,他手里握着一封密信,双眼微红,揉了许久也不敢送进去。他只怕王爷看了这样的消息,会一病不起。从前,多少还是有个念想的,可如今,是什么盼头都没了。
「是什么消息。」萧鸢静静地站在莫青身后。
「没,是奴才的私信。」莫青忽然意识到自己眼中带泪,忙瞎编道。
萧鸢眼角微缩:「本王的奴才没有『私信』,拿来!」
皱巴巴的薄绢被萧鸢展开遮在眼前,莫青心中忐忑,垂了头焦虑万分。
良久,修长有力的手指夹了薄绢递到他眼前,莫青蓦的抬头,见王爷一脸淡漠,他竟忘记伸手去接。
「假的。」萧鸢冷冷吐出两个字。
莫青长大了嘴,莫非王爷悲痛欲绝,不肯接受姑娘死去的事实么?
「郭远找到尸身了么,可有带回?」萧鸢看着莫青的神情,唇角竟浮出一丝哂笑。
「没有。」
「那她就还活着。」
说罢,萧鸢便抬腿出了紫苑,身形挺拔,步履稳健。
她不会死,因为她是这世上最不简单的女子,从前,她仅凭一己之力就能从郭远眼皮底下生生溜走,他一直以为那是侥幸。但是现在再回头去看与她相关的每一个细节,又有那一处不是匪夷所思?
「只要没看见她的尸骨,她就必定还活着。」萧鸢在心中如是说。
凝华殿。
经过几日的静养,初苒肋下的伤口开始逐渐愈合,不再渗血。宫中的灵药果然效果不凡,初苒甚至不觉得十分疼痛,又或者她心中的恨意,远远胜于伤口的痛楚。
「娘娘,人带来了。」颐珠轻声禀道。
「让他进来!」初苒收敛了遐思,垂手于膝,肃然端坐。
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低头进来,正是秋生,如今他已用回自己的本名,雷兴。大殿里静悄悄的,雷兴跪在地上请了安,也不见有人应声,他不明所以地抬头,却见上首坐着一位丽人,正沉静地注视着他。
她一身藕色宫装,花绣繁复华美,乌黑的发髻上明珠步摇,熠熠生辉。略显苍白的脸不着脂粉,乌沉沉的眸里,威仪万千。
来时,乐侯爷说是宫里的璃娘娘要见他,可这位娘娘的容貌,分明就像是老山那位死去公子身边的侍女盼儿。雷兴愕然了!
「秋生,现在该叫你雷兴了,你没有看错,就是本宫!」初苒平静地开口。
再没有错了,雷兴当即跪叩下去,失声痛哭:「求娘娘告知,谁是杀了我娘的凶手!」
初苒缓缓抬起下颚,凝看单膝跪地的雷兴:很好,是个有骨气的人,没有求她去替他娘报仇。
「本宫今日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娘的遗言。」
雷兴猛地抬头:「我娘有遗言。」
初苒平视前方,道:「是!也是你爹的遗言。因为你爹临死前嘱咐她,要让你离开山寨去从军,将来为将封侯,出人头地,完成他自己没有达成的夙愿。你娘不让你回五谷寨,就是怕你会耽于山寨里闲适享乐的日子。」
「娘…」雷兴失声痛哭。
「但是,天底下没有不疼孩子的娘,你娘并不舍得送你去从军,她死前让本宫答应她,要本宫让你过体面日子,保你一世富贵。」初苒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一丝儿波动:「现在,你可以告诉本宫,你想要什么,本宫会如你所愿。」
「不,我要从军,乐将军已经许我加入细柳营,我要建功立业,我要为我娘报仇!」雷兴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殷切地看向初苒:「娘娘,雷兴只求娘娘告诉雷兴那凶手是谁,为何要烧死我娘,我要找他报仇!」
恨么!要报仇么?初苒平静的眼中终于泛起了波光,她纤美的手自广袖中伸出,手指凌空点在自己心口上:「是本宫。」
雷兴僵硬地愣住,张口结舌。初苒又徐徐扭转了手指,指向雷兴的额头:「还有你。」
雷兴一脸惊愕,泪终于自初苒努力睁大的眼中滑落,她将雷兴离开后所有的事都细细的将与他听,那是他母亲人生中最后的时光。
雷兴泣不成声,伏地痛哭:「娘,儿子不要一世富贵,只要您好好活着啊!您为何不等儿子回去,让儿子连最后一面都没能和您见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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