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穆风便悄悄去找到高福,一番商量之后又独自出了宫。
隔日,就是元帝毒发的日子。按照事先商议好的计划,初苒先随了穆风乘着夜色返回凝华殿。这样的举动固然有些冒险,但自丽嫔证实了假扮初苒的是宝珠后,萧萝阳便觉高枕无忧,对凝华殿一直疏于理会。
且为了减少朝臣们的怀疑,替舜纯争取时间,萧萝阳在那日接了婉嫔之后,便又返回了舜阳王府,宫中主要还是依靠丽嫔及萧萝阳的那些悍奴在监管各宫,这样的安排为初苒减轻了不少压力。
第117章倾力一试
见到小太监打扮的初苒,颐珠又是激动又是担心,叨念着:「娘娘,这种时候您怎能如此冒险。北三宫那边可还安全?娘娘过的可还习惯…」
初苒心境复杂,淡然道:「颐珠,本宫从前抄写的经卷都收在何处,快些取了来,今晚还有许多要紧事做。」
颐珠闻言忙去房中搬出一只木箱,将里头的经卷尽数取出让初苒过目。
初苒一一检视,见这些大多是用宫里的绢帛抄写,不由皱眉。翻至箱底,初苒才忽然发现一卷陈旧的丝麻卷轴,那是当年被乐熠留在齐姜王庭,她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时抄写的。现在倒是正派上用场,不用她重新书写,初苒略略安心,卷起收于袖中。
颐珠将其余的经卷重新装起,好奇地问道:「娘娘您找这个做什么?」
初苒垂着眼,看似不经意地转了话题:「颐珠,听紫嫣说,她从前似乎见过你。」
正在锁箱的手忽然一顿,颐珠抬头看向初苒,初苒的表情一丝波动也没有,长睫微垂,似乎阻隔了一个世界。
颐珠骤然感觉到一种危机和恐惧,她放下了手中的铜锁,径直来到初苒面前跪下:「娘娘,奴婢并非有心隐瞒。奴婢也是从前偶然间发现的,想着公主可怜,能那样宁静的生活也是好事,所以才…」
「婉嫔中蛊的那日下午,你在哪里?」初苒倏地抬眼,明眸清澈如镜:「若本宫没有记错,那日你不在凝华殿中。」
颐珠微微张嘴,痴望着初苒许久,伤感地道:「娘娘,您是在疑心奴婢瞒着您,给婉嫔娘娘下了蛊么?」
初苒摇头,一脸坦然:「你既这么问,便说明你那日见过紫嫣,对么?我只想知道,你那日在哪里,做过什么。」
颐珠直看进初苒眼里,一字字解释道:「那日,奴婢确实在长春宫见到了紫嫣公主,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奴婢对这位公主实在印象深刻,奴婢猜她定是又乘着王内侍不在,偷跑了出来。」
「奴婢担心她被人看见,便让一个小侍女拿了娘娘赏的金簪拖住知春、知秋,然后奴婢好去太后殿寻找公主,想将她送回北三宫去。哪知奴婢刚进太后殿,便发现公主已翻窗出去。待奴婢再追出去时,公主已经不见了踪影,奴婢四处寻找,却意外发现婉嫔娘娘站在太后殿外,慌慌张张地说是要来找娘娘。奴婢顾不得多想,以娘娘在午歇,不到晚膳时不会起身为由,将打发了她走了。」
「之后,奴婢悄悄去了北三宫查看,见紫嫣公主已经回了小院儿,奴婢这才放心。」
初苒沉吟不语,颐珠果然连本三宫里的小院儿也是事先知道的,听那口气似乎还去过不止一次,会被婉嫔撞见也不稀奇。想到这些,一丝忧虑悄然浮上初苒眉间,看来北三宫的小院儿并不安全,起码婉嫔只要稍稍露些口风,萧萝阳就能找来,她会怎么对待紫嫣,初苒还真是说不准。
颐珠见初苒苦思,只当她仍是不信自己,当下便急得眼圈发红,深深伏叩下去:「奴婢句句实言,天地可鉴。当时奴婢根本不知太后殿里养着蛊的事,又怎么能下蛊。」
听了颐珠的坦白,初苒当然可以肯定那下蛊之事与颐珠无关。先且不说颐珠是个耿直刚烈的性子,纵然她真是借那蛊害了婉嫔,放在这个时代也是「忠仆」之举,没什么好死不承认的。但是据颐珠的描述,当时的状况那般复杂,还要初苒相信婉嫔中蛊只是个「意外」、「偶然」,却是万万不能了。
初苒暂且将这些疑虑搁了一旁,俯身扶了颐珠的手臂,轻道:「你起来吧,本宫并没有不信,只是望你日后莫要再有事欺瞒。」
颐珠霍然抬头,泪眼中忽地闪过一丝晦暗,初苒心中一凉,却装作不见,转身黯然离去。
颐珠到底是不简单的,问她下蛊之事时,她就指天盟誓,可是随口提醒她日后事事都要坦然时,她却没了言语。这不是摆明了表示,她心中有事么?
初苒轻叹,终究还是自己太苛责了,谁心里能没有一点秘密呢。但是在这样一发千钧,一子错满盘接啰嗦的关键时刻,因为颐珠的含糊、不鲜明,初苒只能对她敬而远之。平白失去一只臂膀,初苒不由心中戚然,但是如今的情势却容不得她感情用事,也不允许她出半分差错。
紫宸殿。
后殿的便道上,有两人正在低低地交谈。
「您老进去瞅瞅皇上,全了心意也就是了,可莫要再生出别的事来,让小的为难。」年轻的声音说罢,一双亮眼便在高福身后的小太监身上寻索。
「你放心,老奴就是惦记皇上的紧,如今身子不济,只怕也是见最后一面了。再没有旁的事情!」一个声音颤颤巍巍,听起来沙哑低沉,气息不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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