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筠儿自尽,则是燕华去告诉她说,孩子其实是被元帝赐死,因为那孩子是个畸胎,而她的命则是璃妃勉力才救回来。筠儿不堪这样天塌地陷一般的打击,在燕华的怂恿下,终于一条白绫选择了自尽。
外头的郑宜华审到这里已惊得摇摇欲坠,元帝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处,初苒握紧元帝的手不住使眼色,他才压下没有当即发作。但是二人都觉得诛灭惠妃已经刻不容缓,她能做出这样的事,全然已是丧心病狂。
初苒忽然想起还在四处苦苦寻找自己的萧鸢,心中警铃大作。若是惠妃当真从中挑拨,那可真的要应了荻大师那句灾祸重重。是以,初苒决定再出宫去见一次荻泓。元帝十分困惑,初苒借口说想请大师替筠儿超度,让筠儿下一世不要这么苦;又说萧若禅的仇她一定要报,定然不会不辞而别云云,元帝才安心放她离去。
送初苒上山的人仍是乐熠,这一回,乐熠也被人抬到茅屋与初苒一道见了荻泓。三人一番议定过后,当日夜里,初苒又回到宫中。
凝华殿内,摇曳的烛光映照着颐珠吃惊的面容。
「娘娘,奴婢没太听明白,这是要陷害惠妃?」
照理说,惠妃劣迹斑斑,本就死有余辜。可现在初苒竟要给惠妃罗织一个私通百乌国,谋害乐侯的罪名,实在教颐珠有些不能理解。
初苒却眸光坚定:「是,就是子虚乌有。宋雪芙此人太刁毒,她行事大多没有落下实证,有实证的那些又教人投鼠忌器,不能摆到明面儿上。」
颐珠静心一想,果然如是。从前桩桩件件的惨案莫不关乎顺王殿下与皇上的清誉,为了扳倒一个宋雪芙,付出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初苒又道:「宋雪芙狡兔三窟,宫里宫外都有她的耳目;宋氏则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付他们若不出奇招,断不能一举灭之。」
「乐侯此去已将证据做足,张廉那只老狗必然会死咬着宋氏不放,他与宋恒道现在也算是势均力敌,牵制住应该不成问题。咱们要做的就是在宫中找到惠妃通敌的「铁证」,给惠妃定死这里通外国之罪,让她再无力翻身。」
「好!」颐珠深知惠妃与宋氏不好对付,若不速战速决将之一并拔除,会引得朝野动荡也说不准,娘娘不可谓不是用心良苦。当下便极力赞道:「这回定要惠妃喊冤无处,教她也尝尝请君入瓮,自食恶果的滋味。」
一应事宜都筹备的很顺利,任宋雪芙再聪明,也想不到正有一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栽赃」到她头上,让她百口莫辩。
翌日,大朝。
宣室殿里,群臣跪拜。元帝阴沉沉步向御座,额上垂下的冕旒也挡不住眸光里如刀的冰寒,朝臣们都是一阵哆嗦,不知出了何事,纷纷缩着脖子,生怕有哪个倒霉催的带累了自己。
忽然殿外一阵骚动,吴寿高声唱宣:「忠义侯上将军乐熠觐见!」
朝臣们齐齐扭了头,都说乐熠已然残了双腿,一直在卧床休养,今次上朝可是头一遭。不一会儿,一只木椅便被内侍推了进来,乐熠紫蟒朝服端坐其上,目光如炬,神色凛然。
待朝见了元帝,乐熠便率先发难,弹劾的正是丞相宋恒道。
私通百乌国!谋害上将军!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沸腾了,尤其是张廉拉拢的一众势力,矛头直指宋恒道。顷刻间,本是剑拔弩张的局面迅速演变成一边倒。元帝命人摘了宋恒道的官帽,交由御史大夫与廷尉一道审理查办,权倾朝野的两朝丞相构筑的权力大厦就这样轰然倒塌。
后宫之中,初苒则带了郑宜华及三千羽林卫,指挥若定、威仪万千的直入雪阳宫。
半个时辰便将雪阳宫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信函、贿赂之用的奇珍异宝,一应「证物」都摆在惠妃宋雪芙的眼前。宋雪芙起先还颇为震惊,后来听说父亲在前朝已然被查办,便端坐在平素常坐的锦榻上,若无其事的听郑宜华宣讲她通敌的罪名。直到初苒让羽林卫押她去天牢,她才豁然起身要求面见元帝。
颐珠见初苒泠然不语,上前劝道:「惠妃娘娘,羽林卫乃皇上亲自调拨,若是娘娘不尊圣谕,只怕是自取其辱。」
宋雪芙冷哼一声,劈手一掌就要掴在颐珠脸上,颐珠早有防备,十根铁指迅疾如电,牢牢将宋雪芙的脉门扣在手中,宋雪芙整条胳膊顿时麻木,面露痛楚。
「颐珠,放了她。」初苒从上座步下,行止宋雪芙身前笑道:「怎么,姐姐是觉得你我同为妃,妹妹节制不了姐姐么?」
「哼!于初苒,本宫乃先帝赐婚,若皇上连面都不肯见,就定本宫的罪,是对先帝不敬。」面色铁青的宋雪芙从袖中抽出一卷宝册,正是当年景帝亲自颁下。
「好,如你所愿。妹妹就擅作主张准了姐姐暂时留在雪阳宫里,待皇上下朝,再带姐姐去面见皇上可好?」初苒一双妙目似笑非笑,宋雪芙一时怔住,竟吃不准初苒心中作何想。
「怎么,吃惊么?妹妹可并非是忌惮先帝颁下的宝册,依妹妹看来,先帝若是知道了姐姐的所作所为,只怕会悔不当初。但是——」初苒唇角扬了扬,清眸微眯,凝紧了宋雪芙道:「但是妹妹觉得,时至今日,姐姐真应该见一见皇上!夫妻一场,皇上待姐姐不薄,姐姐何以能如此丧心病狂,痛下杀手,一次又一次伤了皇上的心,辜负皇上的信任,这就是姐姐口口声声所说的爱?」
52书库推荐浏览: 万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