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珠闻言愈发痛哭起来:「嫣儿公主,你娘就这样狠心舍下你不管了。」
「别说了!颐珠。」初苒猛地起身,一阵晕眩,扶了桌案,泪便如抛珠撒玉一般,泣不成声:「嫣儿,我的嫣儿…都是娘不好,我是天底下最坏的娘亲。」
初苒狠狠一掌掴在自己脸上,颐珠惊骇的上去抓了初苒的手腕:「是奴婢的错,奴婢伤了娘娘的心,奴婢不说了,再也不说了!这里头最难受的人就是娘娘,奴婢胡涂,都是奴婢胡涂!」
几番声嘶力竭地大哭,初苒终于脱力,被颐珠扶去榻上,沉沉地昏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颐珠便收拾好了包袱跪在初苒榻前道别。
初苒斜倚榻上,眼圈红红:「颐珠,日后多进宫来看看嫣儿,她,我就托付给你和乐侯了。」
颐珠闻言抬头,眸光坚韧,再不见一丝儿软弱伤感:「娘娘,您放心,您的心思颐珠都懂。颐珠这就去了,您多多保重。日后嫣儿公主但凡受了半点委屈,奴婢就带她走得远远地,让她过些平凡简单的日子。」
天儿似乎一下子就变冷了,初苒裹紧了裘衣仍觉手脚冰寒。
颐珠早间刚走,午时小桃便被召入宫。故人相见分外亲热,可初苒仍觉心头空了一大块,怎么也补不起来。只有想到颐珠已伴在她挚恋的人身边,而乐熠又有贴心之人呵护照顾,初苒才稍觉安慰。
小腹一日日大起来,小桃精心照顾,初苒仍在悄悄地消瘦,太医多番诊治也不知晓原因,只得一味小心温补调养。
初苒的精神倒是一直甚好,萧鸢除了上朝便是陪在她身边,每日都心满意足,再无半分遗憾。赵静柔原本还对初苒璃妃的身份有所忌讳,但是萧鸢在初苒的催促下,立长子萧琮为太子,赵静柔欢喜之中看诸事都宽容了许多。后来又听说初苒经荻泓诊视过,腹中胎儿是个小公主,赵静柔更是安心了。
当初还是懿王妃时赵静柔就对没有丝毫背景的初苒已没了敌意,现在,反倒是那些个与朝臣们有着千丝万缕瓜葛又野心勃勃的妃嫔们,令刚刚荣登后位的赵静柔如芒刺在背。初苒的一时专宠,恰好给了她充裕的时间威慑后宫。是以,纵然后宫妃嫔对初苒诸多怨恨,有皇后在前面一力承当,初苒养胎居然异常顺心。
这日,萧鸢批完奏折与初苒闲话,初苒便向他表达了对静皇后的感激之情和向往之意,又说按理是该她去皇后宫中谢恩才对,但是这两日实在乏力,下不得床榻。萧鸢忙说无妨,让皇后来趟浣兰轩便是。
第二日早朝前,萧鸢果然绕道赵静柔宫中,让她去瞧瞧初苒。
赵静柔满口应下,翠岚却心中隐隐不安,既觉得初苒太张狂拿大,又恐她居心不良。
赵静柔却胸有成竹的微笑道:「姑姑,本宫与你赌上一赌,此去璃妃必是有求于我。」
翠岚无奈,只得随了赵静柔前往浣兰轩,紧跟其后,寸步不离她左右。
浣兰轩里,兰香氤氲。
初苒斜倚榻上,大大方方支开了小桃,说是有要事恳求皇后娘娘。
赵静柔面露得意瞥一眼翠岚,欲让她也去外间候着,初苒忙劝止道:「姑姑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哪里就避讳成这样?要说阿苒这事儿往后也还要仰仗姑姑呢。」
翠岚正不愿离开,当下便福身笑道:「娘娘折煞奴婢了。」
赵静柔温颜道:「本宫看妹妹精神也不甚好,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你是有身子的人,不宜太劳神。」
初苒眸光一滞,黯然低声道:「什么都瞒不过皇后娘娘的眼睛,阿苒要说的正是这事。」
赵静柔犹自纳闷,初苒已然坐起,宽了外头的大袄,将两只袖管都一齐掀到肩头。二人打眼一看,莫说是赵静柔,连翠岚也吃了一惊。
「妹妹,你如何瘦成这样?太医不是一直在给妹妹调养,莫不是宫中有哪个不知死的奴才敢怠慢了妹妹?」赵静柔是诞育过三个孩子的母亲,将心比心,看了初苒这幅模样,竟真生出几分担忧。
翠岚也大惑不解,以初苒现下瘦弱的样子,放在平素倒也罢了,但她日日在宫中精养,又是身怀有孕之人,还消瘦如斯,若不是被人私下苛扣,那便是身子有病。
初苒忙解释道:「皇后娘娘息怒,这浣兰轩里上至太医、小桃,下至宫女内侍,无一不是尽心尽力!有问题的是阿苒的身子…」
「可,太医不是诊过?一直都说妹妹并无不妥!」
「这是阿苒自娘胎里带的一股阴寒之气,荻大师说过阿苒早晚会因为寒气入髓而丢了性命,阿苒一直不信,现在看来却是真了。」
「…当真这样严重?可有解决之法!」赵静柔实在觉得这样的说法匪夷所思,可阿苒瘦得诡异也是事实。
初苒默默摇头:「皇后娘娘莫要替阿苒担心,阿苒早已想通,这本就是阿苒的命。阿苒只担心苦了腹中的孩儿。」
一时间,赵静柔与翠岚目瞪口呆,都觉造化弄人,感叹好好一个人怎会这般薄命。
「那皇上知道么?」赵静柔轻问。
初苒猛地抬头:「还不知道,求皇后娘娘遮掩。阿苒听闻皇上有心悸之症,皇上待阿苒不薄,阿苒无以为报,万不能再令皇上忧心。」
「可若真依妹妹所言,皇上早晚会知道的。」赵静柔长叹。
初苒黯然道:「长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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