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这样开心么?」冰冷的声音骤然从庭院黑暗深处传出。
初苒一惊,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那道暗影。
「师傅!你——喝酒了?」初苒看清了来人,忙过去搀扶有些踉跄的乐熠。
乐熠猛地大力地握住初苒柔弱的双肩,初苒下意识的将身子朝后拗着。乐熠深深地看着这张扬起的小脸,果真比她鬓边的花朵还要鲜妍,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在月色下犹如最美的醇酒,可以迷醉每个男儿的心。
如果让她进了宫…乐熠深深的闭上眼,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烈酒不断在胸中翻腾,一直冲进大脑。
乐熠狠狠的质问道:「为何?你为何要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为何总是要这般不安分?跟在本侯身边不好么,你可知,本侯曾立下誓言,今生只娶一妻,永不纳妾!」
初苒呆看着今夜不一样的乐熠,她信,她如何不信?乐熠这样的人,说出话来,落地都会入土三分。初苒的眼中甚至闪出些光芒,在这样的时代,她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子能说出类似于「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誓言。而且还是乐熠这样身份尊贵的男子,这让她平白燃起了些许希望。
「你为何偏偏要去做那等充盈后宫之事。皇上深受丽嫔之苦,早已心灰意冷。况且,皇上心中已有了玉容华,即使她已魂归九泉,皇上仍时时描摹她的画像,与她倾诉离思之苦。你此时入宫去,又能算得了什么?」乐熠有些语无伦次,眼里俱是挣扎。
初苒小心地说道:「师傅,阿苒不是为了充盈后宫才去的。荻大师他没有给师傅说吗?」
「说了又如何!」乐熠一甩手,身形又是一个踉跄:「一旦入宫,一切便由不得你了。皇上尚且身不由己,又哪里还能顾全你?」
「阿苒还有师傅照应,还有荻大师。阿苒不会有事的。」初苒忙又扶住乐熠,扬起坚定的小脸。
「哈哈哈…」乐熠一把推开初苒,大笑而去。
「迟了,太迟了…」乐熠不清不楚的嘟哝,他太迟弄懂自己的心,也太迟了解初苒了。
又是三日。
初苒忙得几乎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荻泓一日也难得歇上一两个时辰,他必须尽快把初苒送往大晟——赶在舜阳王提出反对意见之前。
送亲的队伍业已安排妥当,齐姜的卫队只能送到边境。乐熠便又从琼州调来数千精兵相迎。
临行的前夜,荻泓仍在与初苒分析朝中的形势,尽可能将他所知的一切告诉初苒,以便初苒往后可以随机应变,能在这些势力缝隙中安然的活下去。
荻泓还给了初苒两个可用之人,一是穆风,他已往来大晟宫和齐姜数次,不仅充当过元帝的暗卫,功夫了得,还精通医理,十分可信。
另一个名叫颐珠,也是齐姜人,早年间被荻泓送入大晟宫中,本是想要放在元帝身边做个帮衬的,可不知怎么得罪了丽嫔,如今已在宫中的下院里做了数年的贱奴。但她是个极细心,意志极坚定的人,这么多年的磨练,想来应该更谨慎了。
翌日,送亲的队伍终是要出发了,乐熠骑在头马上,面色肃然地眺望晟京的方向。
初苒穿着云锦霞衣步出大殿,拖曳的裙裾上缀满盛开的花朵,远远望去犹如天边一道绚烂的流霞。
扶着侍女登上车舆,初苒却伸手挡住放下的车帘,轻声说道:「请乐侯爷,到舆前说话。」
不一会儿,乐熠便骑着骏马出现在车舆旁。他下马来到车辕旁,拱手行礼,却并不看初苒。
初苒心中一紧,咬咬嘴唇说道:「师傅,您原谅初苒的任性可好?您从来为人坦荡。必然也晓得违心而活的感觉。若是阿苒不知道那事倒也罢了,既然知道了,阿苒就做不到见死不救啊。」
「阿苒此去不是去充盈后宫,更不是贪恋富贵。阿苒从来想过的都只是平凡的生活,嫁一个心爱之人,生两个可爱的孩子。结庐水边,过一些悠游的日子。」
乐熠坚毅的双唇紧抿许久,才淡淡开口道:「圣女,时辰已经不早了,错过吉时只怕于礼不合。再者,微臣与圣女并无师徒之实,这师傅二字,还请圣女日后不要再提了。」
初苒端坐在车中,脸上俱是失落。一道薄薄的面纱,仿佛阻隔出两个不同的世界。初苒不明白自己说的如此明白恳切,师傅为何还是不肯相信自己。
心里划过一丝凉意,初苒深深的福身:「阿苒,受了侯爷许多恩惠,今日就请侯爷受阿苒一拜吧。」
乐熠的眼角微不可见的轻抽,侧身避过,翻身上马扬声喊道:「出发!」
第029章未过门的妻子
王庭与晟京的距离,对于这样浩荡的送亲队伍来说,足足有月余的路程。车队抵达皇城时,晟京依然是春寒料峭。
京城的百姓,早已获悉齐姜圣女要嫁入大晟的消息。城内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其中不乏达官显贵的马车。
送亲队伍的必经之路上,一辆坚固的宽厢马车,单独停在僻静的深巷里。
一个骑马的中年男子,立在巷口观望。他眼角略有些皱纹,却丝毫不损陨他的风流倜傥。也许他的俊朗甚至比不上乐熠,但是他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气韵,这气韵让他拥有比俊朗更能让女人心动的资本。
巷子外的长街上,热闹的送亲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过去了。一只青色的小鸟飞进巷中,被中年男子一把抓在手中。男子调转马头,朝深巷中停着的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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