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阔的书房陷入了一阵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子绵走到了窗前。
看着窗外已经慢慢暗淡下来的颜色,夜空中,闪过几抹星光,寂寥的很。
打开窗,外面是真的冷。
病房里面。
陆言冬躺在一边的陪护床上,病房里面没有开灯,鼻腔间都是消毒水的气息,很浓。
空气里面沉寂,只有医疗机器的响声。
还有陆君尧沉重的呼吸声。
“言冬。”陆君尧没睡,喊着他的名字。
“爸。”陆言冬起身,“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喊医生。”
“言冬,我们聊会儿天吧。”陆君尧说,“我挺好的。”
陆言冬点了点头,起身走过来弯腰把被子往上盖了一下,陆君尧似乎是有些感慨,人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想着以前的回忆。
从头到尾回忆了一个遍。
他往一边挪了一下,枯瘦的手指拍了拍一侧的位置,“过来,一起躺着吧。”
陆言冬开了灯,光线温柔。
将陆君尧一张病态脸,带上了一点正常红润的气色。
陆君尧闭着眼睛,声音沉重,“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了,那个时候你刚刚满月,晚上的时候有天晚上,我出去应酬喝醉了酒,回家你妈妈跟我争执起来了,我当时肚子里一团火,我在外面应酬赚钱,你一个女人在家里好好的带着孩子就好了,你啊,就躺在床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跟你妈妈。”
“我当时的火气一下子下去了,酒劲也醒了,你妈妈开始抱着我哭。”
陆君尧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说着以前的事情,想起来陆言冬的母亲,他的眼前湿润了很多,“她早走了,我找了小虞,她应该也挺怨恨我的,我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
“不恨你。”陆言冬目光深深的看着一个方向,唇角淡淡的扬起弧度,似乎也想起来以前小的时候,“以前的时候,怨过,现在想想,您没有做错。”
他早已为人父,所以清楚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期盼,任何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抱有最大的热情。
陆言冬已经不在年轻,早已经褪去了年少时候的狷狂,成熟,稳重。
岁月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依旧英俊深邃的面容,他闭上了眼睛,双手慢慢的攥紧,听着耳边医用机器跟陆君尧沉重的呼吸声,他喉咙绷紧了一瞬,“爸。”
那一句话之后,他没有在多说什么,身边的陆君尧睡着了,他起了身,高大笔挺的身形站在病床前久久颤栗。
周六的时候。
陈虞高兴的亲手在家里包饺子,陆君尧出院了。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一个实事,但是谁都不会去戳破,陆君尧的气色看上去很好,开春的时候,约了几个好朋友去钓鱼。
陆家四小只都去了。
陈虞给陆君尧准备好他喜欢的鱼竿,陆君尧鱼竿就收藏了上百,陈虞挑了一个他最喜欢的,放进车里面,然后替陆君尧整理衣领,看着他因为疾病而消瘦的脸,依稀能看见岁月里,俊朗的脸庞,“下午早点回来,晚上吃饺子。”
“嗯。”陆君尧像是以前的时候一样,握了握陈虞的手指,“我尽量早一点,明天咱们吃鱼。”
陈虞笑着,“嗯,你多钓一点回来,孩子们都喜欢吃,别输给老董。”
陆子诺现在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女的模样,明眸皓齿,林子绵跟陆言冬的基因都很优秀,少女生的漂亮,她天生就不是一个安静的性格,握着鱼竿,“爷爷,鱼怎么还不上来啊。”
陆君尧气定神闲,“等一等,有点耐心。”
陆子诺抬眸看了一眼人工河边,三个哥哥都在另一边,她搬着凳子往陆君尧身边靠了靠,“爷爷,你耐心了这么久,不也没有鱼上钩吗?”
陆君尧抬手敲了下陆子诺的头,“少抬杠。”
子诺,“我又不是巨人,为什么要抬杠?”
陆君尧无奈的笑了笑。
他耐心的教着自己唯一的一个孙女,用什么鱼饵好,讲着各种鱼竿的区别。
陆子诺看着人工河平静的湖面,“可是爷爷,我学不会哎,你得一直教着我才好。”
陆君尧低低的叹了一声,抬手抚了一下子诺的头发,目光很深,“要好好学。”
陆子诺摇头,“明年开春,爷爷也要陪诺诺一起来。”
“这个啊,爷爷不能答应你。”
陆子诺沉默了一会儿,“爷爷,你想抱我吗?”
陆君尧早已经被病魔折磨的,哪里能抱起来这么大一个姑娘,他看着陆子诺,小的时候,他经常抱着她,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孩,他跟陈虞都很宠家里唯一这个女孩。
“爷爷想啊,爷爷抱不动你了。”
少女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然后变成一直猫,丢掉了鱼竿跳到了陆君尧的怀里,蜷缩着。
陆君尧抬手摸着陆子诺背后光亮的毛,他的眼里没有一点震惊,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他想起了8年前。
那个时候家里四个小家伙在上学,他正好从陆氏下班出来,经过了学校,接了这四个小家伙回来,晚上的时候,吃完饭,陆子诺困了,他抱着陆子诺上楼休息的时候,摸到了她的猫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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