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玉升至半空,看见剑光过处,木屑不断地飞出,温玉在其中大开杀戒。
只是巍因上神的木傀儡们挡得住她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巨鸢啼鸣,她飞身一跃,跨坐在鸟背上,从袖中掏出琥珀弓,搭上一支骨箭。
箭“嗖”地飞去,正中温玉的手臂,她约是从未想过会见血,那一瞬间,戾气暴涨,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气波震颤。
黑色发丝如同铁铸的大网,一扫,不断扑上去的木傀儡被割成断壁残垣,从中心飞出,如同一阵阵波浪翻涌,露出温玉的脸。
她绝美的一张脸煞白,眼眸黑中带红,翻滚着浓重的杀气,右手盖在左臂的骨箭之上,“咔哒”一声便将其折断。
她衣袖挥过之处,红光炫目,如同烈火。
木蝙蝠如纸片般啪嗒啪嗒地跌落下来,那一只小木狗,被她玉足轻轻一踏一碾,哀叫一声,便碎成粉末。
凉玉呼吸颤抖,调转巨鸢的头,再次搭上了一支骨箭。
温玉一步一步而来,如同两百年前,她瞳孔写满杀意,绝美的脸此刻却似地狱恶鬼,“哒哒”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带来看不见光的梦魇。
骨箭破空而出,直奔她的眉心。
在那个瞬间,温玉伸出嫩白的玉手,一把抓住了箭头,手上微微用力,那可穿神仙骨的利箭,倏忽化为齑粉。
四周一片静默,只剩下倒吸冷气的声音。
她轻启血红的唇,对着脸色苍白的凉玉,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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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之下,巨浪滔天,有东倒西歪之势。朗月嗅到空气中一丝微弱的血腥气,闭着的眼眸睁开,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喉间一凉,一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血的气息骤然浓重起来,集中于他身后那人身上,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三世子。”
朗月向上一瞥,头顶一只青鸾幻影尾麟,火树银花,翩然摆尾。
水中漂浮着魔族的尸体,一具一具瞪圆双目,颈上一抹血痕。风桐一身玄衣,长发披在身后,风姿绰约,骨节分明的手中轻巧地拎着一把纤秀的长剑,如入无人之境。他以剑尖一挑,那紧闭着的玉白的门便无声地向内打开。
他手中长剑莹莹闪光,碧色符文鱼龙游走,头顶两只青鸾幻影光影璀璨,展翅摆尾。
碧光和水光映在他波澜不惊的面容上,为其增加一丝虚幻的妩媚,他鼻梁高挺,眼尾上挑,嘴唇轻轻勾起,将剑松垮垮地抵在少年脖子上:“三世子还记得我吗?”
朗月放下茶杯,背对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呦,孤身入我魔宫,杀我族人,你胆子太大了些。”
此人身上血气虽重,可都是魔族人的气味,他一路孤身而来,不发出一丝声音亦不挂彩——朗月不敢轻举妄动。
风桐轻轻一笑,“我今日来,有一不情之请。”
手一松,寒潭中淬过似的长剑依然停留在朗月脖颈上,逼得更紧了些,而他已绕过朗月背后,坐到了对首。
寒星般的眸中带了一丝狂妄的笑意,“我手酸了,不介意这样聊吧?”
朗月识时务地点点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风桐散漫轻松的面皮只是表象,他眼底深处仍然蹦紧着神经,像是反复擦拭战前利刃,那是一种古怪的镇静。
朗月心底一突,脸色难看起来:“你……不是为了我而来。”
年轻的神君轻轻一笑,笑得周遭那血红的妖花黯然失色,“三世子是不是有点自恋了——”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朗月的笑容褪得一干二净,从不以正形示人魔界三世子,此刻的呼吸竟然有些颤抖,“你怕是疯了,这不行。”
风桐抿了一口酒,酒香醇厚,他舔了舔嘴唇,那唇□□人至极,抬眼笑道:“哦,这么说,三世子是不愿意帮忙了?”
他虽然在笑,可眼底的肃杀之气迅速扩散,寒意缠绕周身,引得架在朗月脖子上的长剑也跟着躁动起来。
朗月的嘴唇动了动,眼中的难以置信渐渐变成了坐立不安,几乎有点失态了:“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不敢。”
风桐嗤地笑了,眼睛看着酒杯:“你也有不敢的时候?”
朗月唇色发白,顾不得挣那一二分颜面,脑子里像炸开一溜炮竹:“实话告诉你,这东西虽为魔界所得,可是这么多年,就算是魔宫的人,除却温玉仗着邛戾的血可利用一二,也没有人敢碰它。”
对面的人默默地听着,透明的酒液在他手指挟着的杯中旋转晃动,他漫不经心道:“你不需要碰它,你把门打开,我来。”
朗月一时间失语,看他许久,才古怪地笑道:“你是仙界中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天道不可改——”
“天道不可改,却可借。”他抬眸看着朗月,眸中灼灼光华,轻飘飘道,“我想要做的事,一般都能做到。”
朗月终于败下阵来,冷汗顺着额头滚落,仍然有些难以平静:“我乃魔界三世子,万一动静太大,要以我魔族陪葬,我如何能答应?”
风桐放在桌下的手指一刻不停地掐算着时间,腿紧紧绷着,面上却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来:“看来一把剑不足以让三世子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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