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哭笑不得:“顾大少爷,我有义务向你打电话汇报行踪吗?”
他似乎喝了一点酒,那一头音乐嘈杂,燕语莺声,想来就是那种花天酒地灯红酒绿的地方,他的声音懒懒的:“也是啊。”
她说:“没什么事了吧,那我挂了啊。”
他连名带姓的叫她:“徐长卿你什么意思啊,我给你打个电话,三句话不到,就不想听了?”
她揶揄:“好好好,我听,我听,你说吧。”
他还是懒洋洋:“没意思。”“嗒”的一声,电话挂了。
下班之前又接了个电话,是大学时候同寝室的晓景,在上海工作,出差路过本市,顺道来看她。在火车站一见面,两个女人就又蹦又跳,旁若无人。吃饭的时候晓景问她:“有男朋友了没有?”
长卿笑:“没有。”又问:“你呢?跟健翔要结婚了吧。”
晓景摇头:“早就分手了,现在又处了一个,是公司的同事,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年底结婚。”
晓景跟健翔是高中时候的同学,大学时候考在一个学校里头,便好上了,在一起超过七年,长卿默然半晌,诚心诚意地说:“恭喜你。”
晓景微笑,有些怅然,低着头瞧着杯子里面的水,低声道:“大学时候的感情太脆弱,来到社会上才知道,不堪一击——还是你聪明,在学校里就不找,省得到后来伤心。”
长卿摇头,慢慢的说:“不是的,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没有遇见喜欢的。”
晓景叹息:“你这个人,就是理想主义,眼光又隔路,还非要找个江湖大侠不成?”
长卿说:“那都是开玩笑——其实我只是想找一个真正喜欢的,什么也不为,只为喜欢。”
晓景问:“那现在呢,现在有没有找到?”
长卿侧过头去,看着窗子上的水蒸气,积得多了,凝结成长长的一道,慢慢的,慢慢的流了下来,她的声音有些发苦:“我,我不知道。”
后来他约了她几次,都叫她给拒绝了,他也果真不再打电话来,在一起时间不多,然而断断续续的,也有小半年,说心里不空,那都是假的,不过长卿一狠心,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也就这样过去了,这一场游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马拉松,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能够一直坚持着跑下去。
果真就清静下来,她的生活本来也就平淡,社会关系简单,爱好也不过是看看小说听听歌曲或者抱着面巾纸看煽死人不偿命的韩剧,有一点活动量的就是逛大街压马路。本来她原本的生活就是这样过的,平静又淡然,只是自得其乐,然而一乍的清静下来,却也觉得怅然若失。
幸好晓景还在,双休日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出去扫街,出东家进西家,累了就在路边找了一家西饼屋喝茶。
晓景瞧着她拿了一块大大的黑森林慕斯,还在那里笑她:“当年你就喜欢吃这腻死人不偿命的东西,现在还吃,就不怕发胖?”
徐长卿不以为然:“这东西多贵啊,当年都是馋得受不了才买一块过过瘾,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条件,多吃几块也无妨。”
厅堂里有烘焙点心的甜香气味,玻璃窗子中透过来温柔和煦的阳光,桌子上的珍珠奶茶冒着冉冉的热气,那一刻的时光,错落流转,依稀还是当日里无忧无虑的大学女生,在没有课的午后小小的奢侈一把,说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知心话,晓景看着长卿在那里大快朵颐,神色悠然:“我还记得当日里你跟我说,等到以后找男朋友,肯定得找有钱人,天天吃黑森林,吃一块扔一块,再扔一半喂鸟儿——班长还笑你呢,说理想太低,没有前途。”
长卿噎了一下,连忙喝了一口奶茶顺气,装傻:“我还说过这样的话?”
晓景笑:“你可别说你不记得了,咱们宿舍七个人九双眼睛,可都是人证。”
长卿抿着叉子上剩下的奶油,呆了半晌,有一点怔怔的微笑道:“那时候真傻。”顿一顿,隔着桌子去拍晓景的手:“现在不说这话了啊,咱可是二十一世纪的职业女性,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不靠男人,自己赚钱买花带。”
晓景大笑:“说得好,在外头混了一圈才知道,男人靠不住。”
说话间电话忽然响了,长卿新近换了铃声,响了好一会过去才想起来,是自己的手机,连忙从包里掏出来,电话已经挂断了,她瞧着屏幕上的几个数字,不由得呆了一呆,晓景见状,问:“谁啊?”
长卿说:“不认识,陌生号码。”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起来,长卿不动声色,右手在桌子底下关了机,又把手机举起来:“也不知道是谁,手机没电了。”
她们一直逛到晚上,等到下了公交车就已经是九点,大包小包勒得手疼,长卿有点心不在焉,走到楼下的时候晓景忽然碰她的手示意,长卿抬起头来,就觉得心跳漏了一拍。黑色暗影里泊了一辆跑车,顾修明倚在车上,正在眉眼弯弯的向她微笑。
虽然玉树临风这个词很俗,但是此情此景,能够让人想到的词语似乎也就这么一个,长卿看得一呆,其实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已经走过来,对着晓景颔首示意,风度十足,又问长卿:“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我那些朋友都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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