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柏转身离开。
他却开始吃苹果,那根本算不得吃,他咬一口便吐了出来,咬一口就吐了出来,如此反复,直到完整的苹果被他咬的不成样子,他仍是一口也没吃进去。
最后,果肉和果核都扔在垃圾桶里,经过时间的发酵,与空气中的氧气结合,慢慢泛黄,发黑,以后也会腐烂掉吧,就像他曾经以为的,爱情。
周洲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知道那夜过后,她便再没见到过魏徽泽。
自此,她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就像是睡着了也一定会被噩梦惊醒。
她会梦见他,在自己的梦里,然后他死了。
周洲被吓醒了,噩梦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上演着,她开始在睡不着的夜里成宿成宿的哭泣。直到再也哭不出来。
推开门,阳光照进眼里。真亮啊,她想道。
“徽泽。”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床上的人,他瘦了也沉寂了许多,眉间长出了皱纹,可是,还是很帅,那皱纹就像是岁月的馈赠,。显得他更加成熟了。
然而他只是抬眸看她一眼,淡淡的说:“你来了。”陌生人一般,疏离又礼貌。
那一刻,其实她已经预感到了不安,心就像一块石头投乳大海,一点一点沉没。
“徽泽——”她哀戚地喊了一声,无助的好似风中飘散的浮萍。
“我们分手吧。”他竟是连看也不愿再看她一眼。
周洲想哭,眼眶通红,干涩如砂,可就是没有泪水,她已经哭不出来了,那些日日夜夜里,她已苦尽了此生的泪水。医生说,她哭坏了泪腺,此生都不会再流泪了。
她永远都不会再流泪了。
“为什么?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吧。”
她哀切的瞳眸撞入他眼中,他偏头避开,用她从不曾听过的陌生而疏离的语气说道:“我不想玩儿了。”
那真是魔鬼的声音,直叫她如坠深渊。瞬时逼走她身上所有的温度。
“我不信,徽泽,我不信你的话,你是爱我的,你说要是我水晶花的,徽泽,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今天是愚人节吧,徽泽,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很烦。”他简简单单一句话,瞬间击溃她所有的歇斯底里。
绝望像多米诺骨牌轰然崩塌,占据她崩溃的心脏。那些话,句句诛心,在柔软的心脏里生长,却种出了尖利的刺,一根一根,钉死在原地,将她扎得鲜血淋漓。
“彭——”
虚掩的门被人大力的撞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魏徽泽!你这个混蛋!老娘要打死你!”
顾大小姐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大失风度,而且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她闺蜜的男人。
顾大小姐最终还是没成功打死渣男,因为周洲。周洲在紧要关头抱住了她的腰,令她不能再近一步。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是在帮你,这个混蛋,你为了他——”
“够了!”周洲厉声打断她的话,和缓下语气才道:“好了,顾柠,我不是死皮赖脸的贱人,别人打我一巴掌我还笑着送上另一半,我有心,我有自知之明了。我们走,我们走吧。”
“周洲!”
顾柠不满。
她担心的看着眼前固执的要死的好友,终于妥协。
“你就作吧,早晚有一天你会把你自己作死了,我可不会去看你!”
周洲不答,拉着她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只听她说道:“我很抱歉。刚才开玩笑的,我以前有过男朋友,很你长得很像,可惜他死了。”死在了我的心里,周洲默默补充道。
关上门,像是坠入了另一个世界,好冷啊,她好冷。
“周洲!周洲!你别吓我,医生护士,快来救人啊!”顾柠气愤难平,转头却看见周洲猝然倒地的样子,她抱着倒地的好友,惊惶尖叫。
门还没关严,那刺耳尖厉的女声便传入了毫无防备的魏徽泽耳蜗里,他瞬间跳起,却又重重跌了下去,像是一瞬间被人抽掉了脊椎。
他倒在床上,身体陷进雪白的床铺里,像一座巨大的坟茔,上面落满了白色的雪。
听着门外凌乱的步伐声,以及顾柠的尖叫声,他心如刀割。
直至门被人“啪”的一声带上。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湮灭了。
他亲手将自己放入囚牢,却又开始想念起囚牢以外的世界。
周洲——周洲——
这个名字一直在舌尖萦绕,伴随着苦涩,一同吞咽下肚。
她到底怎么了?她现在在哪儿?她有没有事?这一切他都想知道,疯狂的想,可他毫无办法,像是坐等死刑的囚徒。
对了,司柏。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特助的电话,:“喂,司柏……”
窗外,夜幕如锦,繁星璀璨。
周洲茫然的望向窗外,她现在在最顶层,第27层,96米的高楼上,从这里跳下去肯定会摔成一摊烂泥吧。
“周洲?周洲?”
顾柠反复呼喊她的名字,她却像是发呆一样,充耳不闻。
顾柠最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又是这样,她已经习惯了。将削好的苹果吃掉。
这些天来,顾大小姐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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