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个恼怒的男人,他早已鬓生华发,脸上也有了皱纹,他忽然想起了那张照片,脩忽的就笑了。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朗声大笑。
随后他站起来跑出家门,发动车子行驶在公路上,他想,这真是一个笑话,他好像疯了。
不是疯了,又怎么能半夜离家,他穿梭在大街小巷,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也无处栖身。
那个男人一向言出必行,他现在身无分文,到真和路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了。
他把车停在一处路口,风铃叮叮咚咚,夹在中间的精致镂空小相框随风旋转,碰撞着发出低沉的铃声,一声声,像是敲击在他心坎上,重重的。
他看着照片中眉目淡然的女子,那双总是含着清淡雾气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郑重的情绪。
妈妈,我该长大了。
从少年到男人的转变,不是抽烟喝酒,也不是穿西装打领带,是心,是由一颗柔软稚嫩的心蜕变成一颗坚强的心,可以打碎无数次,也可以拼凑无数次,累累伤痕堆砌成的盔甲终将让他强大到无所畏惧。
他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可是到底是年少冲动,只要想到只要想到他立马拨了过去。
已经是半夜,周洲独自一人拥着柔软的床被,肌肤摩擦面料的滑腻触感在手心久久不散,天再冷却也冷不过她的心。
从昨天开始,他们就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他再也没碰过她,一张床,被生生分成两半,像是楚河汉界那么分明。
她最喜欢又最害怕的莫过于夜晚,欢喜的是,她还可以听到魏先生的呼吸声,害怕的是,明明他们之间不过咫尺,却是天涯海角那么遥不可及。
他缩手缩脚蜷缩在被子下面,睁着眼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他的怀抱,自己竟然连睡也睡不安稳。
陡然间,甜蜜的歌声响起,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波纹微微荡漾着。
她坐起身体,一头如锦缎般的长发便披散滑下,幽兰的光镀染上她黑色的发,黑暗里,她没有开灯。
“你睡了吗?”是宋安臣的声音。
“没,才刚躺下。”
她回答。
如果说在床上躺了四个小时零30秒才算刚刚躺下的话。
“那你要不要出来,楼下有惊喜哦。”
“好啊,我出来。””
手机屏幕一黑,眼前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卧室里静的能听见他们浅浅的呼吸声,周洲轻轻打开床头小灯,橘黄色的暖光撒了她一身,她转转过头瞬间忘了呼吸。
灯光下她清楚的看见魏先生那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看着他侧脸在灯光下苍白的几近透明,周洲好半响才扭过头,不敢再看他。
心头蓦地一阵窒息。
他们谁也没说话,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落针可听的房间里响起,不到片刻,她就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周洲弯腰关灯,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她终于看不见他,而他也终于看不见她。
她走近门扉时,突然响起来魏先生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就是太冷了,冻得她骨髓都痛了。连血管里的血液都凝固了,那声音像一层冰沙,凉薄又寒冷。
她听见他说:“我们分手吧。”
他也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周洲关门转身,身体里撕心裂肺的痛,像一道闪电,要把她撕裂成粉末尘埃,她几乎站不起来,可她还是站起来了,怎么那么疼呢?她想,怎么能那么疼呢?
后来她知道了,原来她是他的一个肋骨,现在这个肋骨要脱离,最疼的不是魏先生,反而是她这个肋骨。因为这意味着她要失去所有,放弃一切。
脱离开他,肋骨活不了,他脱离了肋骨,反而能活得更好。
因为她这根肋骨有毒啊。
爱情是一朵红瑰玫瑰,我原为你拔光所有的刺,祝你幸福。
……
周洲套上两件大衣,跑下楼才发现自己还不是低估了琛城的冬天,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她一个人站在路边,冻得瑟瑟发抖,什么惊喜,连只鬼都没有!
在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宋大少爷的车刚好开过来,鲜艳又醒目的骚包红,简直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火火火火火……
她看见这颜色,或许是心理作用,感觉整个人都有了一点温度,是一点点,至少不像刚才那样呆板阴郁。
看一下亮眼的颜色,心情也会变好吧。
车子一个流畅的滑行旋到周洲身边,还有迅疾的冷风,叫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红色的车门从里往外打开,此时的宋安臣是很少有的沉稳,对她说:“进来吧,外边儿冷。”
“你还知道冷?”
周洲透过车窗看他,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副驾驶上。
车子里开着空调,很暖和,周洲穿着两件大衣,竟然感觉有点儿热,她脱下一件放在怀里。
夜半无人,如果是不是知道他的为人,她还是真有点害怕,可她就是知道,宋安臣这个琛城的第一花花大少到现在还是一只童子鸡。
他做事堪称放浪大胆,可骨子里却十分谨慎保守,走一步算十步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可是今天……
周洲不由得侧目,宋少爷今天状态不太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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