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容咬着下唇,想甩开他的手,可是他钳得那么紧,非但没甩开,高跟鞋反而崴了一下,酿跄着差点摔进他怀里。
池弥扶住了,然后问:“还有摔倒这招,也一样,别总用。”
戎容气得笑出声,“那我要是告诉你,我之前突然离开是因为心脏病突发,再不走就要死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离开你,现在捡了一条命,所以乘着命还在,回来找你——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说,同一个谎言不要用来欺骗你第二遍。”
“既然知道我会怎么说,就别浪费你我的时间了。”
戎容瞪着他,胸口起伏,气得恨不得拽着他的耳根子,连吼三声本小姐没撒谎!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总之你一定要上那个什么破真人秀,是不是?”
“是。”
“就算我转头跟明伦结婚,你也不后悔。”
“是。”
“你再说一次,你不会爱我。”
池弥的舌尖从牙床滚过,很轻,很慢,很清晰地说:“我不会爱你。”
“戎小姐,”冯征从走道尽头走出来,扬起手中的酒杯,“既然来了,别只和池子说悄悄话,你可是今晚的贵宾。”
戎容脱开池弥的手,眼眶微红,嘴角却挂着浅笑,“记着,今晚我来这里是因为冯老板邀请,不是为了你。”
说完,旗袍款摆,轻声慢语地迎向冯征。
池弥的手随着她的离开落下,掌心带着她手指微凉的触感。
不会爱你。
不能爱你。
可惜,还是……爱你。
“池哥!找你好久了,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来来来,回来喝酒。”
偌大宴会厅,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各自应酬,再无往来。
半途里,戎容就托词不适离开了,池弥则一杯接着一杯,红的、白的、黄的,来者不拒……姜河上前劝了几次,都被人怼了回来。
池弥醉眼惺忪,只说今天高兴,让他不要扫兴。
高兴、高兴个屁!
妈的,有哪个人高兴的时候是往死里买醉的?
一场所谓庆功宴结束,池弥酩酊大醉,靠姜河架着才能勉强走,众人招呼着二场,姜河铁青着脸说,再喝要酒精中毒了!
“干嘛不去,我还能喝。”坐在副驾驶座上,池弥说。
姜河没好气地给他系上安全带,“我就不懂了,你既然还爱她,她也回来了,为毛非得互相折磨?”
“她回来了,我就得摇着尾巴迎接,等明伦要她回去,再眼巴巴地送她走?”池弥胡乱地抹了把脸,“我还没那么贱,阿姜,我还没那么贱。”
“这不是贱,”姜河一边发动车,一边无奈地说,“这是爱疯了。”
池弥略过了爱字,重复了一句,“嗯,疯了。”
姜河实在看不下去,话里有话地说:“池哥,你就没想过当初戎小姐为什么明明那么爱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就不会有别的原因……”
池弥笑了下,“比如她病得要死,为了不拖累我才分手?”
姜河吓了一跳,“你都知道啦?”
“别骗我。我是疯子,”池弥揉着太阳穴,头歪在椅背,几近呢喃,“又不是傻子……”
“如果是真的呢?”姜河试探地问。
池弥很久都没回答,久到姜河以为他睡着了,他却突然开口,“我会更恨她,对我的不信任。”
姜河的下一句话硬是噎住了。
以他对池哥的了解,其实这个结果早就料到,只是没想到反应这么激烈。
然而池弥像是觉得可笑,笑着接说,“可惜,她连让我恨的机会都不给。”
姜河捏紧了方向盘,“哥,等醒酒了,跟戎小姐好好聊聊吧,她……也不容易。”
可池弥像是睡着了,再也没接话。
直到车停下,池弥才睁眼,看向窗外,蹙眉,“怎么到这里?”
自打从清城回楠都之后,他和姜河就回了从前运动学校楼上住,虽然简陋,但起码不至于睹物思人,可今晚姜河送他回了滨江公寓。
戎容说,那是他们的家。
“今晚倩倩小夜班,我要去接她。”姜河说,“这边东西全,你住这儿我放心点。”
池弥没说话,任他扶着进电梯。
姜河不放心,“要不我送你上去?”
池弥靠在电梯壁,挥了挥手。
姜河看着电梯门关了,数字上行,叹了口气。
送池弥回这间宅子,无非是希望他睹物思人、回心转意——他理解池哥,但同时更心疼那个看不出半点吃过的苦的女孩子。
用黎倩的话来说,戎小姐就是那种“越难过越面无表情,哪怕翅膀都要断了,也不会在人前跌落的人”,这样骄傲的大小姐却三番五次为池哥委曲求全,甚至在面临生死之际,想的都是为他牵线搭桥……就光凭这一点,他站定了这一对。
池弥走出电梯,家门上贴着的一对卡通虎崽,在眼前晃出了四个。
戎容走的时候还是虎年,到现在这间房子都像被施了魔法,时间停驻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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