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正廷带着人撞开了地下室的门,这才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心脏病发而命悬一线的戎容。
*** ***
“冷……我冷……”
池弥听见趴在腿上补觉的小姑娘哼哼唧唧的,两道细细的眉毛拧成麻花,小手揪着他的裤管,一副非常难受的模样。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脸颊,热乎乎,可嘴里却呢喃着冷。
“容容,醒醒。”池弥拍了拍她的背。
戎容猛地坐起身,双目失焦地四下张望,许久,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窝在池弥身前,怔怔发呆。
“做梦了?”
“嗯。”蔫头巴脑的。
她素来元气十足,很少在人前露出这一面,池弥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一边问,“说来听听?”
戎容哼唧了一声,抬起雾蒙蒙的大眼睛,“梦见被绑架的那次了,那里好冷。”
池弥心一疼,手臂收紧了些,灼热地手掌停留在她的脸颊,拇指摩挲她的眼下,低声说:“都过去了,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戎容眨巴着眼睛,“那会儿你在哪,已经到楠都了吗?”
池弥推算了一下时间,“嗯,已经在楠都了。”
突然,大巴车急刹,一车人被吓了一跳。
有人大概是睡梦中撞着了头,顿时火冒三丈地站起身来冲司机发飙,一口方言、唾沫横飞:“会不会开车啊!不会开让老子替你开好不好啊!”
戎容忽然全身绷紧,神色也变了。
池弥察觉到她的变化,低声问:“怎么了?”
她缓缓直起身,回过头去看出声叫骂的男人,那人还在骂骂咧咧,但已经坐回了原座。
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车厢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池弥。”戎容转过头,声音很轻,“他说的是你老家这边的方言吗?”
池弥一愣,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本地人说话都是这种口音。”
“那你为什么没有?”
“抚养我长大的胡阿嫲是从外乡嫁过来的,她不说本地土话。”池弥觉得她有点反常,追问道,“为什么问这个?”
戎容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个方言,和当年关押她的地下室外守门的人一模一样,这种口音,她在楠都几乎没有遇见过……
大巴里许多说这方言的人,难怪她会梦见当年的情景。
戎容不愿意说,池弥也不想勉强,单手按着她的后脑,在她眼睑上落下一吻,“就快要到了,刚刚好,醒醒觉。”
戎容伸手搂住他的腰,脸靠在他肩头,一动不动地“嗯”了一声。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她一个人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 ***
大巴车停在了大山脚下空旷的停车场里,除了一间小屋,一圈儿篱笆墙,就跟荒地没区别。
戎容被池弥牵着手,挑着干燥的土地走,还是弄得一鞋的泥巴。
他索性蹲下身,“我先背你过去。”
戎容摇头,“来都来了,入乡随俗。”说着,将自己的包从他肩头卸下,“你说会来接我们的阿嫲到了吗?”
“嗯,”池弥顿了顿,“……让你跟着我吃苦了。”
戎容抱着他的胳膊作势要咬,“再说一遍试试?”
池弥笑着顺势搂她入怀,恨不得将小姑娘揉进身体。
“池子!”远远地,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传来,“这边,在这里!”
那是个穿着朴素的女人,皱纹满面,裹着头巾,扬着手臂冲他们挥舞,身后还停着一辆……拖拉机。
戎容和池弥相视一眼,她抿嘴笑着问:“你跟我说的全新交通体验,就是这个?”
“不新么?”
“新~我都迫不及待了。”戎容从他怀中脱开,加快脚步率先走到妇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向对方鞠了一躬,“阿嫲好,我是戎容,我们回来给你添麻烦啦!”
胡阿嫲笑得嘴都合不拢,粗糙的双手握着戎容的小手,不住地说:“不麻烦,不麻烦!我盼池子回家盼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不但自个儿回来了,还带了个媳妇回来……真好!”
池弥跟在戎容身后,等阿嫲松开戎容,才俯身抱住了干瘪瘦小的老太太,“阿嫲。”
“欸!”老太太拍着他的背,连声说,“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也算活着等到这一天了,将来地底下见到你父母,也算是有个交代。”
戎容看见老太太红了眼眶,赶忙说:“阿嫲,有我看着,将来经常带着他回来看你,你到时候可别嫌他吃得多。”
胡阿嫲笑得皱纹都要开花,“可劲儿吃!山里啥都没,就粮食多,放开肚子吃……哎哟,我的丫头你怎么这么瘦唷,是不是池子没照顾好你?还有山里冷,穿这么点不给冻着了?池子,你这怎么照顾媳妇的……”
老太太念念叨叨地说个不停,被数落了的池弥却一直带着笑容,一点也不见在擂台上凌厉迫人的气势,乖顺得不行。
戎容觉得这样的池弥着实可爱,干脆跟着老太太一起,一唱一和地数落,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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