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柔静静的注视着他的方向,感觉自已的呼吸都变轻了。
“杨俊皓的父亲是一个才能驾驭不了官位职责的人,他是被人推上秦州县令那位置顶雷的。
秦州多雨成灾,常修堤坝,但银钱被层层官员贪污。秦州的人本想借杨家在朝中的势,方便掩盖秦州的消息。哪知那年雨季大发洪水,消息没能瞒不住。
秦州官场上的人就释放谣言,污蔑是杨父贪污。哪知杨父早就自呈情况,又因家势了得,被保得性命。
可我父亲,书生意气,信了谣言,又自以为是,路上碰到杨父,把其羞辱了一顿,把杨父羞得不敢出门。
可是这不算完,杨家政敌以我父说的未用尽全力,羞得不敢出门作突破口,再加上我袓父是当朝宰相,很多官员以为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最终杨家不敌,逼得杨父自杀了。
聂杨两家的梁子就此结下。”
“后来,父亲也因此事而出名了。之前,我祖父也知道我父亲的性子,只让他参加科考,有个进士身份就好,并不想让他当官。出了这事,杨家怎肯善罢甘休,就把我父亲安排去秦州当县令了。
以他的性子,你可以想像,那么个烂摊子,他能有什么办法。大雨来了,他不顾自己的病体,跑去护堤,被水冲走了……他倒是用尽了全力,死而后已了……”
聂琝眼中含泪,摸黑拿着酒壶就倒,喝了一杯,接着道:
“他死得解脱,可袓父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自责自己早年没时间带儿子,让人把他教得太书生意气。
你知道吗?因为他说的那句话,也让袓父无法在官场立足。
祖父身为宰相,主持朝政改革,有人得就有人失。这个时候,被损了利益之人不仅时时在政事上攻击祖父,还常常用办事没有用尽全力来嘲讽他老人家,让他无可辩驳。
袓父本就因父亲大病一场,后来,心灰意懒,辞官归隐……”
“所以……在这场水贼的灾祸里,我活着,在有些人眼里,都是一场错。
因为有人死,就意味着我没有用尽全力救人。
可是我凭什么把别人的死活套在自己身上,我从来都不是救世主……”
聂琝把酒杯狠狠的往桌上一放,发出“嘭”的一声响。
凌柔此时,心绪难言,哑声道:“用尽全力,这几个字,是不是,也把你,给套住了!”
聂琝正准备倒酒的动作一顿,呼吸加重,站起身,凳子倒在地上,能听到圆凳在地上滑动地声音。
凌柔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
只见聂琝像是有夜猫的眼睛似的,毫无阻碍地就去到门前,打开房门。
“你可以走了。”
门外灯光照了进来,能照亮路,却照不清聂琝的表情。
凌柔垂眸,低头慢慢走出房门,回了隔壁房间。
第 19 章
送凌柔离开后,聂琝摸黑回到了桌子旁,双手撑膝,缓缓坐下。
他没想到,凌柔会一言说中他的心结。
在他9岁那年,父亲逼死杨父。10岁,父亲去世。到12岁期间,他听得最多的就是父亲的那句“警世名言”了,他常因此愤起伤人。在12岁时,袓父辞官,带他和母亲回了瑜城老家,从此由祖父亲自教导。那之后,受祖父豁达心境的熏陶和他的言传身教,他的心性好了不少,从叛逆回到了平和。
14岁时,母亲出世,孝期尚未结束,祖父却也到了油净灯枯的时候,又身着重孝三年。
这几年间,除了偶尔和母家亲戚有联系外,其他的人都少有联络。
更是少有人在他耳边提起那话,他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不再介怀,可是今天听到,仍让他心绪难平。
想起凌柔所问,他是否也被那句话困住?回想这几年袓父给他布置的策论,安排做的事情,他样样要强,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的自我约束。
原来,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从未淡忘,那伤从不曾愈合,一直影响他至今。
聂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在手里转了转,觉得不过瘾,干脆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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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灯火摇曳,凌柔坐在凳子上,手捧着茶杯,静静地坐着。想起聂琝的过去,一阵心酸,她从未想过,玩世不恭、喜欢和她斗嘴的他,会有如此悲壮的过去。
难怪在茶摊的时候,遇到人误会也不辩解。此时才明白了他说,毋须理会时的酸楚。
也明白了一开始对杨俊皓的忍让,他是有些愧疚的。
凌柔有些心疼他,此时一个人闷坐也是难受,就想找侠女说说话。
来到床上,盘腿、闭眼、冥想。
哪知一进去,就见侠女一副久等她的模样。
“怎么了?”
侠女走到凌柔身边,拉过凌柔的手,在她的写心写道:明天,分开。
“为什么?”凌柔一头雾水。
姜云写道:水贼。
凌柔低头想了想:“你是介意他所说的,若是他把身份说出来,别人就会听他的,这样能活更多人。而他却没说这件事?”
姜云点头。
“侠女,他所说的名望只是自嘲而已啊。他能有什么名望?他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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