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萧玉龙所愿,数十招之后,越清摸着剑柄,陡然抽出剑刃。
拔剑只是一刹那,伤人也只在一眨眼。
萧玉龙垂眸看向自己右臂上被剑刃划破的衣料,待越清收剑回鞘,他的右臂上的伤口才瞬间迸出血来,而他手中握着的刀也因手臂失力而脱落在地。他受了剑伤,半身沾血,越清却依旧白衣不染。
只因剑太快,萧玉龙伤口处的血还未流出,越清就把伤人的剑撤走了。
剑都不会沾血,使剑的人就更沾不到血了。
萧玉龙确认道:“不沾血的剑客,越清?”
越清迟疑了一下:“是,我叫越清。”
“出剑一招就将我打败,你确实名不虚传。”落败的萧玉龙心情异常平静,先夸一句,再骂一句:“但是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
“你没招惹我,但我要抓你回去复命。”
“谁派你来的?”
“无可奉告。”
“……”
萧玉龙紧紧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疼得额头冒汗。
“你自己走,还是我绑你走?”
“当然是自己走。”
萧玉龙素来能屈能伸,半途遇到这么个武功高强的剑客疯子,他就更加要利用好自己唯一的优势了。先稳住对方,然后……骑上马就开跑!
瞧着萧玉龙骑马从自己面前飞速驶过,越清愣了愣,内心毫无波澜。
萧玉龙自以为甩掉了对方,渐渐放松起来,没想到越清再次挡在了路中央。萧玉龙吃气,对方武功比他强也就算了,连马也比他的跑得快!
越清不徐不疾地道:“你再跑,我会斩下你的双臂。”
萧玉龙:“……”
“要我不跑,那就打到死为止!”
如今右臂受伤,刀也不在手中,萧玉龙飞身下马,奋力向越清推出一掌。
越清轻易躲过一击,反出一拳,打中萧玉龙的胸口。
萧玉龙被这一拳冲击得倒退一丈,脚下甫一站定,口中便喷出一串鲜血。
这下,萧玉龙差不多浑身都染了血迹。
越清正要上前擒人,却忽闻一阵间断的哭声。这哭声是从他身后传来的。他回身,对上一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小男孩。
这对母子似乎是碰巧路过,被这突遇的打杀之景吓坏了,站在那里望着他,一动不敢动。
妇人用手紧捂着小男孩的嘴,小男孩眼中全是惊恐,看样子很委屈很想哭,但嘴被母亲捂住,哭不出来,时不时漏出一两声细微的怪叫。
越清抬眼盯向那妇人:“把你的手拿开。”
妇人既恐惧又茫然,试着将手从小男孩嘴上移开,蓦然——
“哇”的一声,小男孩张开血盆小口,仰头放声大哭。
越清:“……”
默默将宝剑往马鞍上一抛,越清折身走向妇人和小男孩。
只当越清意图欺负女人和小孩子,萧玉龙大吼:“混蛋,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越清却是充耳不闻,兀自走到妇人和小男孩身前,讲起话来平淡无波:“是我吓到你们了。”
妇人把小男孩往怀里一扯,点头又摇头。
越清垂下眼帘,手探入衣襟,摸出两颗糖,摊在手心里伸给小男孩:“给你。”
妇人:“……”
见到糖,小男孩一霎止住哭泣,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上都还挂着泪珠,一只肉嘟嘟的小手就伸了出来,谨慎地瞅了越清一眼,确认自己真的可以拿走那两颗糖后,小男孩才敢去拿。
小男孩拿到糖,攥到手里捏了捏,复又抬头,直勾勾地瞄着越清。这回不是害怕的目光了,反而带了点喜欢和欣赏……越清对小男孩的眼神理解出错,又从衣襟中掏出最后一颗糖。
越清把这颗糖给了出去,诚恳道:“没有了。”
小男孩不客气地收下:“谢谢大哥哥~”
三颗糖送出去,越清就彻底忘记了正事,炫然跃上马背,扬鞭奔腾而去。
仰望着越清御马远去的背影,小男孩拽着妇人的袖子道:“娘亲,那个大哥哥长得好漂亮,他身上好香……”
妇人舒了口气,不说话。
已放弃挣扎、正歪坐在路旁等待被擒的萧玉龙:“……”
越清这是把他给忘了?这人也太不靠谱了吧!
萧玉龙勉力站起,对着越清消失的方向嘲了句:“呵,真是个没脑子的疯人!”
-
黄昏时刻。
余晖尚在,月淡星疏。
幽静的长廊中,一柄雕花嵌玉的长剑不受任何支撑,直直地竖立在地面上。
越清支起一条腿,背靠着柱子坐在石台上,右手紧按着心口,神情很恍惚。
他的心太空虚了,空虚得令他难受。尤其,在他把那三颗糖赠给别人后,整颗心就更空虚了。
每次一觉睡醒,他都不记得前一日发生过的事,只记得谨安王是自己要誓死效忠的人。记忆莫名其妙地流失,他已有过太多次这样的体验,但始终无法习惯成自然。倘若人可以不眠不休,他永远都不想睡着。
现在的他很烦躁。这种记不住事的毛病,已成为他最大的困扰,脑子里空荡荡的感觉,折磨得他头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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