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烟为了缓解气氛,咳嗽了几声:“行吧,我不该乱揣测你俩的关系。我的错,对不起。”
这对不起的分量还真经不起诚意的试炼。三武轻哼了一声,在淳烟听来完全就是得理不饶人:“师姐三番五次错怪我,只一句谢谢未免太?”
“太?”淳烟歪嘴的笑里并没有多少开心。
差不多得了啊,难道要我在你面前深刻反省一番?不要给脸就上脸啊。
“作为歉意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什么表示?”
三武不和她兜圈子了:“明天下山不能撇下我。”
淳烟无力道:“行。”
*
南禾平常都有宵禁,除了三月中旬那几日。所以南禾的百姓会在三月解除宵禁的第一天进行各种各样的活动,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个小型的节日,名为夜暖。
取名夜暖是因为解除宵禁的那几天一般是温度变化的分割线,那时寒气消失殆尽,气温回升,即使是在夜里也不会觉得凉。
而在这一天,无论男女老少,他们都会穿着春日新添的衣裳上街游逛。
淳烟为了带三武那小子体验人间极乐连续两天都起了大早,到夜暖这天反而起不来,一觉醒来已是晌午,这才手忙脚乱地起床穿衣,出了主阁大门时正碰见三武岿然不动身影,再一瞧他铁青的脸色,心肝儿直颤。
她小心向前挪了几步,摸了摸脖子,抬起头笑着和他打招呼:“早啊。不对,不早了,嘿嘿,你在这儿等了我多久了?”
三武阴阳怪气答:“不久,几个时辰而已。”
他这态度拿捏得实在是好,隐忍怒气,不指责,就简单几个字里,客官陈述了一遍无可辩驳的事实。但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心里有些对不住他。
淳烟笑得愈加勉强,嘴角弯曲的弧度也更明显了一些:“年轻人有耐心是好事啊。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好事多磨。你可懂师姐此番的良苦用心?我可是为了考验你啊。”
三武听笑话似呵呵了几声,表达不快的方式一点也不拐弯抹角。淳烟自觉掰扯无用,遂收了多余的话,粗暴翻篇道:“我们下山吧。”
三武似乎也不愿费心思同她计较,点头赞同道:“好,下山。”
淳烟试图挑起他的兴致,大步流星地上前一跨,蹦跳着旋身,面对着三武,又打了个响亮的响指道:“今天绝对带你体验真正的人间极乐。”
三武无力地耸肩:“这次是去掐鸡的脖子还是去体验在风口被吹得上下不能啊?”
淳烟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笑嘻嘻道:“既然你觉得无聊,其实你大可不必跟着我玩儿的,那就我们分道扬镳,各走各的也行。”
三武:“我不识路。”
淳烟无所谓,很放心道:“你一个大男人丢不了的。”
三武仍是不愿意:“反正你不能丢下我自己去玩。”
淳烟瘪嘴道:“你觉得无聊又非要赖着我,真不知道你为了什么。”
三武被无意戳中了心事,眼神迅速地从与她对视范围内移开,苍白道:“不为什么。”
淳烟淡淡一句:“最好别打什么坏心思。”
三武:“我在师姐心里竟是那样的人?”
淳烟不确定道:“谁知道呢?”
三武索性扭过头,闭了口当个哑巴。
淳烟一瞧他这情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凑到他跟前讨好似地道:“师弟你别把玩笑话当真啊。师姐我不过是胡说的。而且你说你上次昨儿就因为我的无心之言还把人璃璐小姑娘给赶走了,未免太小家子气。”
三武仍是沉默不语。
淳烟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胳膊:“好了,今天是出去玩的,你要是全程一张冷脸,我在你身旁看着也怪难受的。”
三武这才露出一点笑,语气里竟透出几丝认真:“我若真存了坏心思师姐会不会瞧不起我。”
人是一个矛盾纠结集合体,虽然昨晚自己说,我不需要你瞧得起,可是心里却默默把这句话记下,一遍遍重复,像是刻意和自己作对。否认即肯定的话我们说了太多,所以才会旧事重提,为了获得别人的一句肯定。因为这样才能正真心安,哪怕只是暂时的风平浪静,是个假象的泡影,也比一直惴惴不安的狼藉来得舒坦。
淳烟不解,愣了几秒笑问道:“为何如此说?”
淳烟虽然行事马马虎虎,不和一般闺中女子一样心思细腻得连根针掉地上的动静都能察觉,可是到底聪慧,少年的反常她如何捕捉不到。
三武偏头,汲汲的目光迎上她的,直白又火辣,淳烟知道他在期待她的答案,同时她还知道,要让对方满意的答案是什么,可那不是她的真正想说的。
淳烟直愣愣看着他,过了好久开口道:“我身在谷离阁,俗世里那些勾心斗角自然不知,可是是是非非也得师傅师母教诲。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坏心思是指什么?”
三武随口举例:“比如昨天我粗暴地把璃璐赶走。”
淳烟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她猜中了:“昨天我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不过仔细想想你似乎也有自己的道理,虽然我不认同你的作法。你既然介怀被人说闲话,你应该找的是我这种,这种多嘴的人,和人小姑娘实在没什么关系。不过你要说这是坏心思似乎也把事情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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