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辞道:“不必了。我并非是饿了,只是这几日处理公务,觉得身心疲惫,想出来走走舒缓一下心情。不知嬷嬷可否告诉裴意一声,让他把饭直接送到池子靠西的凉亭,顺便再给我烧一壶酒来。”
“老奴这边去告诉他。”
“谢谢嬷嬷。”
公玉辞转过身,踱步要去凉亭。他踩着那浮桥,静心感受着木板在水面上一上一下地浮动着,觉得有点意思。
可是浮桥终于是走到头了。
他进了凉亭,坐在石凳上,视线放空。
他看见府里往来的丫鬟,一个个忙着准备晚膳,小步子迈得急匆匆的,脸上的表情依旧寡淡,是因为有规矩约束着她们。
洛安虽然开明,不似西楚那般对女子百般挑剔,让她们整日以纱覆面,可也有许许多多的教条。比如举止要端庄,不能大笑。
然而那小妖不同。她都敢喝个醉醺醺和一帮大男人叫板,气焰不可不谓不嚣张。但是那神里神气的模样越看越熟悉。
但也让他心生好奇,她的小身板背后藏着怎样的故事?像她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在俗世里生养出来的。
一阵凉风,沙粒吹进他眼里,他伸手揉了揉,终觉无聊。
裴意正从浮桥上过来,而公玉辞的眼梢虽然看见他了,却连脖子都懒得转一下,只照旧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他听见裴意把食盒放在桌上的声音后,他简单敷衍了一句:“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裴意心里想,就王爷现在对他这个冷淡的态度,他是如何也想不明白太妃娘娘为什么会以为他跟王爷有那种关系。
裴意在心里叹了口气,静默离去。
暮色晕染,湖面荡漾着金光,给四周春景的倒影增添了一点厚重感。
春天是四季之首,也是最能寄托人美好的期许的季节。可是公玉辞却在这样的季节生出来些许怀念的情绪。
同样可笑的是,他怀念的是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明晰的过去。又或者那个过去只是他对执念的注解。因为他现在无法解释他自己心头对那小妖的感觉。
他真的像是寻回了什么一样,或者说这些年的心如止水都只是为了那一刻再次被她惊扰。
公玉辞越想越乱,索性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觉得不够痛快,又一连喝了好几杯。
酒的滋味化在舌尖,顺带麻痹了他的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只是白日做梦呢。哪来的什么小妖?哪来的什么过去?都是闲他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
然而,眉毛上那异动发作前的感觉又来了。他放下酒杯,静默地等待。
直到那酒气毫无预兆地朝他四周扑了过来,可他却陡然清醒了。是的,那小妖又出现了。
淳烟疯疯癫癫手舞足蹈着,灯笼的微光照在她身上,幻化出朦胧的影像,迷了人眼。可他还能于虚晃中辨别出她的容颜。
他记起了什么。
那时的她嫣然一笑,落满风华,眼眸里的光似乎包罗了万物乾坤,其他一切都黯然失色。
……
他看得发愣,一动也不动。淳烟弯起了大眼睛,被酒香勾了魂,晃晃悠悠朝公玉辞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一把抢下他手里的酒杯朝唇边送过去。
公玉辞的心神摇晃了几许,唇角微动。
对啊,她是嗜酒的那号人,没人能喝得过她。
那她为何几次出现在他面前都是这副形容?
公玉辞想了很久,突然惊觉,他心里为何会自然而然生出这些念想。
前世?
他不敢确定。
就在他苦想不得之际,那小妖又隐去了身形。公玉辞注意到地上的酒杯,万千感慨郁结于心,难以抒发。最后仍是叹息。
他为何又这般轻易地放过了她?
第三十八章
淳烟是个心宽的人,虽然得知公玉鸣那小子打初见起就给她挖了个深坑让他跳,可她还是答应帮他调查南禾王府。目的有两个,帮帮她曾经的师弟是一个,另一个是因为她想替公玉辞证明清白。
公玉鸣告诉她说,有人目睹了公玉辞三月去了郁笙州,有船家的票据为证。不仅如此,他还去了西楚驻扎在边境的军营。被抓的西楚战俘甚至能分毫不差地描摹出公玉辞的样貌。
纵使他再相信九皇叔的为人,可是别人不这么想,已有好几个大臣上奏本弹劾南禾王爷,说他趁自己春猎之时密会西楚夏族族长,其心可诛。
这是最近的事。
往前的还有各种书信往来,字迹和公玉辞的非常相像,可是那提供证据之人却没有透露身份,这就很可疑了。
淳烟听他讲了一大堆有的没的,除了感慨人心难测也不能说些什么。是是非非面前,甩出证据才能堵悠悠之口。
淳烟在酒楼别了公玉鸣,忽而想起要给棠赫西带礼物的事,再一看天色已晚,慌里慌张折回酒楼将银票往那掌柜的桌上一拍,高声道:“给我来两只烤鸭,一定要烤得外酥里嫩,再给我包起来我好带回去。”
那掌柜拿起那张银票瞧了瞧,不禁皱了眉,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姑娘,你这张银票数额太大,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开。您带了银两么?”
淳烟摇头道:“这是我全部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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