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烟当然不知道对方此刻没完没了的心理活动,只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然而还是礼貌回答道:“其实是王爷让我来找您的,听闻你们前些日子去了郁笙州带了些酿酒的原料,王爷让我来看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忘了介绍了,我是来王府给太妃娘娘酿酒赎罪的那个,名叫淳烟。”
吴广连恍然:“原来是你就是那个不怕死偷喝了灵泉酒的人啊。佩服佩服啊。”
这前脚醉酒夜闯西楚军营,还嚷嚷着要和人将士单挑,后脚就把专供南禾王府的灵泉酒给偷喝了,有这胆量的人世上可不多了。
淳烟摸了摸脖子,笑说:“对啊。”
吴广连放下算盘道:“那我这就带你去瞧瞧那些原料。”
淳烟颔首:“有劳。”
去仓库的路上淳烟和他随便拉扯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淳烟又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到了不久前的远行,毕竟她现在身上的任务可不止一个。
吴广连问她道:“姑娘是听到了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么?”
淳烟点头肯定,又故作轻松道:“但凡是个人都有点儿好奇心。外面各种版本说的是天花乱坠,我总想了解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吴广连有些意外,转头道:“姑娘那日不也在吗,为何要问我。”
这么一说,淳烟也惊了,脖子向后一梗:“我在?怎么可能,我之前一直在阁中,也就四月初的时候下过一次山,吴管家你还是别开玩笑了。”
吴广连较真起来,语气异常肯定:“那夜姑娘应该是喝醉了,还在一棒子壮汉面前嚷嚷着要单挑呢。可能你真是喝多了,所以忘了。”
吴广连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淳烟开始自我怀疑了。且不说他口中所说的夜里突然出现在西楚军营是不是编出来蒙人的,就他说自己喝醉了这事儿倒是邪乎得很。而更邪乎的是,昨天公玉辞也十分笃定说她喝醉过。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吴广连有意蒙她,也不至于说出这样没有可信度的话吧。他如果真的不方便多讲,完全可以随便捏造一个借口搪塞过去,没必要这么说。
难道说她真的去过西楚的军营?
淳烟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追问吴广连当时的详细情况。
吴广连自然有分寸,只挑了她突然出现并且在数以千计的兵将面前叫嚣的部分说。
淳烟听得一脸懵,她人好好呆在谷离阁,怎么可能跑到那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西楚军营去?怕不是真的中邪了吧。
她心里暗暗决定,改日得去找王爷问问,他大概知道点什么。
淳烟回过神,跟着吴广连转了个弯儿,正面迎上棠瑞。少年嘴里哼着不知从哪学来的小曲儿,走路是歪着个身子,一看就没个正经。
两人擦身过去时,那小子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咋,使劲儿撞了淳烟一下,被淳烟喊了一句才停住,脸上明晃晃写着欠扁二字,抖着两条腿,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淳烟一手叉腰,面露微笑朝他走过去,什么话也没说,猛地低下身将地上的玉佩捡起。她手指捏着那玉佩的挂绳打了个转儿,伸到棠瑞面前,和颜悦色道:“想要回去么?”
棠瑞伸手要夺,淳烟立马收回手,对他轻轻摇头。
“明抢是不行的哟。”
棠瑞憋着气问:“你想怎么样?”
“道歉。态度好,我就把东西还你。”
淳烟看这玉佩用料是色泽纯净的羊脂白玉,想必对棠瑞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而棠瑞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玉佩也侧面证实她的猜测。
他不由地咬了下唇。
“抱歉,刚才撞了您。”
淳烟不好太为难一个比她年岁小的,听他道歉了便伸手一递:“还给你。”
棠瑞接了玉佩,哼都不哼一声,继续走他的道儿。
淳烟也回身,看吴广连在愣神,对他说道:“吴管家,我们去仓库吧。”
吴广连:“好。”
*
淳烟带着如鹃忙活了几日,总算将酿酒的原料置办齐全,也来不及歇,便开始着手下一步酒曲的制作。毕竟置办原料只是第一步,而她欠债主的八十八坛酒还一坛未酿,为了早点回谷离阁还是不要偷懒的好。
她又以需要找帮手为由向吴广连要来了记着南禾王府全部家仆丫鬟资料的册子,一边酿酒一边暗地里开展调查。
南禾王府人口众多,虽然要进王府做事身份查验是第一关,可难免有漏网之鱼。虽然不知道那个给公玉鸣悄悄送信的人是谁,但是南禾王府有内鬼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至于内鬼和送信之人是否有勾连又另当别论。
淳烟呆在厨房,将昨夜泡好的大米放上蒸笼,生好火后边蹲在一边翻阅那本厚厚的蓝册子。
虽然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她就想放弃,因为她觉得要将整个册子看完根本不可能。可是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除了从这基本的资料里找突破口也别无他法。
淳烟深吸了几口气,郑重地用手指捏起一页翻了过去,心里给自己积极的暗示:就当这是话本小说,加油,你可以的!
册子上的字密密麻麻的,好在字迹清晰工整,看得时候不用仔细去辨认,若是像她师母那样的草书,单个看确实极好的,若是以这样的大小挤在一处那可真叫人抓狂。淳烟这时忽然明白了师傅逼她练楷书的良苦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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