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摇头:“我醒过来就去了行舟门,没时间查,如今过去了一月之久,想来也是查不到了。”乐正余亦自然知道夏侯南斗要做何事,只道:“你莫要浪费精力在这上面。过段时间便是乞巧节了,那日来临之前你最好留着些心力,莫要和他们发生过多的冲突。”他浅笑诚然:“江湖事自然有江湖的了结法,你莫要多心,目前只专心削弱刘暮两家的势力为好。”
说道此处,余亦低下头道:“城郊外的私军始终都是悬在头上的一柄刀。问天虽然已经落在咱们手里,常歌与赌娘也逐渐将问天发成正经钱庄。”他蹙眉凝神:“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平阳将军必然还有其他钱财的来源。咱们至今还未查出,到底会是什么……?”
许久,许久……
夏侯月婵盯着正在思考的余亦,随后静静的下了软塌,静然站在夏侯南斗身边,小声道:“余亦果然很像叔父对吧。”
“嗯。”夏侯南斗也必须承认,哪怕不是一身紫衣,面上不挂着多情魅意的笑意,余亦也很像昔年的常阳侯。云巅之上的陛下透过岁月的残忍看穿了乐正余亦此刻的深思,只欣慰的浅笑:“再像,他也不是叔父,也无需是叔父。”
“皇兄?”她在素日不苟言笑的南斗面上窥探到几分欢喜的意味,颇为惊喜问道:“皇兄为何突然欢喜?”
夏侯南斗按着她的额角道:“没什么,只是有些高兴,你们都这般平安的长大了。”瞧着女子眉眼之间的灵巧,他免不得开口:“余亦和朕说了你和那位于清江左少将的事情。”
她立刻红了脸:“皇兄!”娇羞的别过身去,可还是悄悄的转过眼眸,那双眸晶莹娇羞藏尽了女儿家的妩媚:“那皇兄怎么想?”
“你也快要十七是时候指婚……”夏侯南斗难得和善笑道:“你只管去求余亦帮你寻个好办法,叫朕好升一升你那心上人的官职,他若是连三品都没有如何娶咱们的掌上明珠啊。”
她心知南斗这是愿意让她嫁给于清江的意思,眉眼顿时舒展开来,那样娇羞灵动,似有无数星辰落在她的眸中,宛若盛开了春暖的粉嫩茶花。那样娇然,百媚,惊鸿乱世。
雀跃上心,转身欲去找余亦,靠近时才发现余亦已经半靠在软塌上睡了。
“两日没有吃东西,便是两日没有睡觉。”夏侯南斗取了薄被给他盖上:“余亦从不骗人,可他也从来不说全部的真话。尽耍一些小聪明。”
他拍着夏侯月婵的肩头:“回你的清云殿吧,明日我帮你同余亦说。”
她心下一喜,福了福礼,欢喜的跳了出清暑殿。
天色完全暗淡下来,夏侯南斗也归床休眠,乐正余亦从软榻上转醒,手脚莫名的发凉,坐起身望着四面半昏的烛光,撑起身子,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不远处放着他的锦盒,长夜漫漫他既然醒了便再无睡下的打算,拿过锦盒重新打开细看,他自己都觉得精巧,也不知道花影拿到此物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必然会高兴,他摸着那红花上的痕迹笑道:“会喜欢就好了。”
殿中无趣,他下了软塌,从一旁的窗口踏风而去,最后落在御书楼上,腰际别着的白玉紫穗玉笛在指尖轻转了几圈,靠在唇边细细吹奏起来,月明风清。
一如往昔,男子一人望夜,无意睡眠,唯有借着月色与音律度过大把虚无时日。不同的是……今夜他格外期盼着日出时再见到花影。
夏侯南斗早朝归来,余亦正坐在软塌上望着窗外艳红芍药发呆,双眸凝神不知在思考什么。
“用了早膳,你就要出宫了?”脱下赤黑龙纹的朝服,夏侯南斗将余亦的神思唤回。
小侯爷颔首:“我晚上会回来。”
似是听了荒谬之言般,夏侯南斗在他身边坐下,拉过余亦的肩头左右探看起来:“你当真是余亦吗?”
“我不是余亦,难道陛下你是余亦吗?”他拍开夏侯南斗的手,揉着自己的肚子道:“咱们什么时候用早膳?”
“朕已经叫人去给你煮牛肉面。再等上一刻便可。”
小侯爷立刻瘫倒在软塌上的方枕上:“还要等那么久啊,街边的面摊上我叫一声就有面和牛肉吃了。还是宫外好。”
夏侯南斗没理会他的碎碎念,只是望着他老旧衣裳上的脱线的破处,微微摇头,对着站在帷幔外的夏常德喊道:“去叫尚服局把绿绮侯的衣裳拿过来。”
“诺。”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再回来时,少说也有一十二三件衣裳,多数为紫色却也有旁的颜色,夏侯南斗随意取了一身扔到瘫坐在软塌上的乐正余亦头上:“换上吧。”
“其余的放在寝宫,待你离开的时候顺着一起带走。”
小侯爷将那紫衣从头上拉下来,只露出一潋滟波光般的眸子:“多谢南斗,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那紫衣浅淡,应是雪青色才对,他将身上的老旧衣裳小心脱下,再仔细的叠好,视如珍宝。
里衣也都是多年前的衣裳,此次回京,一是他未曾带衣裳归来,所以只能穿着昔日父亲的衣裳,这二嘛,也是因为想装出父亲的模样,以此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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