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窥破了他笑容背后的真相,她匆匆松开那双手,转身往来时的路跑去。
“你不去找,我去找。我帮你找回来。”
月色像是仙人的绸缎,落在她乌黑的眼眸之中,流淌出深夜的晶莹星辰……
他呆在原地,直到女子一瘸一拐的身影从他面前消失。
他浅笑,并无感激,并无嘲讽,只是无奈。
面前飞奔的丫头还不知道失去的意义,所以她还有重回原路拿取东西的勇气。这种类似于希望的情绪,早就在家人死在他面前的那一瞬,彻底消失殆尽。
她还不懂,她还未曾失去过一切。
转身往她的身边行去,果然那丫头被紧闭的城门困住……
他向她伸出手,拉回到自己背上,将她背好,转身往郡主府的方向行去:“回去吧,我自己去找。”
她满是幽怨的盯着他,最后颔首:“那你一定要去找啊。”
“嗯。”他这样回答。
“那你明天出去比武的时候也要记得注意安全。”她被他背着,拉紧他的衣袖:“我等你回来,后天再一起玩,你来郡主府接我,我是女子,你要多让着我一点。”
他点头:“好。”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一定要守信,不然我就去陛下那里告你状。”
他依旧点头:“好。”
她说什么,他都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钟离微燕便被皇后请进宫中,清暑殿中陛下与皇后正在用早膳,见她来了便叫添了一副碗筷,陛下的心情似是很不错的模样,双眸笑意盎然透着喜气。
“朕听夏常德说这几日苍鸾都与你在一处?昨日还背着你往城郊外去了?”他笑问:“你二人何时关系这般好了?”
她面上一红,恭敬回答道:“回陛下,臣二人只是地主之谊罢了。”
“那也不错。”陛下随手对着伺候的人道:“去库房给郡主挑几件好东西。再叫尚服局给郡主做几件新衣裳,沁儿。”他望着皇后:“你说再赏赐些什么好?”
“陛下想的都好的……只自己做主吧。”她掩面而笑,甚是欢喜。
她不解的看向皇后,只见皇后多给她添了一碗汤水,柔声端庄的解释道:“苍鸾素来不和京中人有来往,这几年就算是回京过节也不过是在众人面前露露面,从来没和大家说过什么话。所以,听说他被你缠着玩,你二人还整日在一处,陛下很是开怀。”
皇后将面前的鱼肉羹推得更近了一些,笑问:“你们二人去了何处啊。”
“侯爷带着我去了城外的雨莲湖,一起吃了莲蓬,还看了萤火虫。”她老实作答。
“那很好啊。”皇后有些小心的询问出声:“那……他可还说过什么?例如离开之类的话。”
“他说过几日要去岭南,行程不变。”
失望之色难掩,帝后二人皆是无奈低下头,她多少能理解一些,随后陛下望过来,笑道:“那……苍鸾在京中这段时日,丫头你便多陪陪他,多少叫他别总是一个人。”
她缓缓的点头,而后抿唇问道:“陛下,娘娘,臣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但问无妨。”
想起那枚紫玉,以及他几乎失去情绪的淡然笑,总归有无数的担心在其中:“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陛下稍稍垂下眼眸似是不愿提起,皇后面上漾出一分苦涩的笑意,眉眼渐渐黯然道:“也不是,他小时候就比旁人要懂事聪慧,虽然不爱与人交际,但至少算不得孤僻。后来乐正家战死沙场,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领着两万大军与父母,叔舅的尸骸从边城归来之后,便成了如今的模样。”往事历历在目,皇后多为感慨的开口。
“京中为侯爷,他为何要远离朝堂,远遁江湖呢?”
“那年先皇体恤他失亲,又表彰他年少有为,那年边疆之战,最后一战是苍鸾打下获取胜利,这才将江国赶出边疆。那年先帝打算破例封赏他侯爷的名号,承继新的爵位。朝野之上虽然多有反对之声,但是多少还是有支持一派。当年为了封他做侯爷,朝野上下多是不和。”皇后蹙眉道:“他似是明白这一点,随即便遣散了府中的人,叫乐正家的老奴送了一封信至皇城,先皇拿到那封信急急赶到乐正府上时,府上已是人去楼空。苍鸾离城而去,远遁江湖。”
“他那年多大?”
“十三。”
“一个人?”
“嗯,一个人走的。”
遥想昔年,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亲眼瞧着父母丧命,又历经边疆战事,再看尽朝局阴诡。
皇后似是陷入回忆难以自拔,望着面前的钟离微燕道:“后来,他去了江湖上的某个门派,来信说是要留在那处当门主。先皇依旧待他有愧,千里迢迢叫人将圣旨与侯印给他送了去,硬是封了他常阳侯之名。先帝身子前几年渐渐坏了,总是念着要见苍鸾一面。大伙没办法,飞鸽传书叫他回来。先帝见了他说了许久的话,这才松下最后一口气。随后他每年总会回来一趟,虽然待着的时间不长可总会回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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