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被层层乌云遮蔽,冷风吹着,天色很快暗下来。
“……绿珠,我嫉妒你。也更加恨顾容,恨他不识好歹,恨他冥顽不灵。”
她轻声呢喃着,红唇勾出一抹邪笑,美丽又危险,阴森森的,令人心底发麻。
天牢外下起绵绵细雨。
林苏苏安安静静听她说着,那些丧心病狂的话,揭露了她早已扭曲变态的心理。
她笑得张狂,放肆,绝美却也刺眼:“我给他下毒,用蛊术,这一切都是他逼我的。好笑的是,他明明能死去解脱变异的痛苦,却撑着一口气,从滇南逃回京都。呵,也罢,他不是在意你么,那便由你亲眼看着他死,也算痛快了。”
林苏苏能感受到,原主的内心猛然一震,悲伤感呼啸而来,“顾容……一直不肯死去,就是为了等待我?”
“是啊——若不是凭着一念支撑,他怎么会残喘着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等到你了,又如何呢?他早就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了,难不成……还能和你长相厮守么?”
绝色女子回眸看着她,阴暗的眼中有笑意,幽幽道:“别急。很快,他就会失去自我意识。然后成为没有生命,也绝无感情的傀儡。他会杀了你,杀了皇帝,杀了所有人。哈哈哈……”
疯子。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林苏苏退了几步,心里难受得紧,她从天牢跑出去,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占有欲和爱不同。
占有欲,是自私的。会用尽一切手段,只想满足自己。
而爱,恰恰相反。会用温暖的方式,给予快乐。
而天牢里的女人,早已被病态的心理蒙了双眼,言辞间满是浓浓的占有欲。
*
将军府内,满是苦涩的药香。
顾容静静地躺在床上,经过数日的毒素折磨,他瘦得已然不成人形。仿佛易碎的珍瓷。
她伏在形容枯槁的顾容身侧,泪如雨下。
秦仲眸光深了几许,心头酸涩,原来她是这样看重顾容。因为顾容,昔日那个神采飞扬的姑娘消失不见了。
他凑近,疼惜地擦掉她的眼泪。
“顾容已然救不了了,哪里还值得你如此为他?”
她没看秦仲一眼,只伏在顾容床前,因为流泪太多,干涩的唇一张一合,道:“即便他变成傀儡,即便杀了我,我也不会弃他不顾。”
这样的回答,使得秦仲身形一滞,拳头渐渐握紧。
顾容的身体每况愈下,即便是醒来,也是一时半刻,很快就会再次失去意识。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终于,在他又一次变异变成怪物,周身血管膨胀,疯狂地伤害了许多人,引起百姓恐慌。
秦仲下定决心要除掉顾容。
为了百姓,为了朝廷,也……为了他自己。
入夜。
自从顾容变异伤人后,林苏苏便守在他床边,衣不解带照看他。
顾容静默昏迷着,脸色苍白,几乎比月光还凉。
秦仲修长的身影走进,遮住窗外皎白的月光。眼中有杀意暗暗地燃烧。
“珠儿,你回房休息,我替你照看他一晚。”
她摇摇头,“多谢你仲哥哥,只是不必麻烦了。我想亲自守着他。”
“那你去吃点饭菜。”
她确实已经一整天没进食,这样熬着根本撑不下去。
于是妥协:“……嗯,好。”
出门后,林苏苏想起手帕遗落在床头。折身去取时,竟看到秦仲拔出寒光闪闪的长剑,对准顾容的咽喉。
“你这是做什么!”她惊得花容失色,快步奔去。
秦仲没看她,眯着眼,杀意浓重:“顾容已经中了蛊毒,他若不死,最后只会沦为没了神志的怪物,他会被滇南余孽控制!会伤害一切人!”
绿珠距他还有一步之遥。
他心下一狠,毫不犹豫落剑。
“秦仲不要!”
她绝望至极,声音开始颤抖。
寒光闪过,一阵腥红。
……还是迟了一步。
她跪在床前,顾容的头颅,已被秦仲利落地斩下。
顾容死了。
鲜血漫过了她的手指,染红她腕间那只通身碧绿的玉镯。
滚热的泪水从眼眶源源不断涌出,她看不清那个曾怀抱过她的男人的脸孔,只隐约看到了腥红的血染透了床褥,还有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
她眼中失了神,将顾容的头颅抱在怀中,喃喃自语一般:
“……既然他死了,那我自然也是活不成的。”
隔了好半晌,秦仲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疼惜之情跃上心头,同时也有无限的苦涩。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才十二岁,那时琼花开得正好。我本是去将军府找顾容议事,却看见依在树下睡觉的你,那样明媚、恬静。从此,你便像一根刺扎进我心里,碰不得,拔不得,唯有小心翼翼的护着,才觉得舒心。”
她的声音仿佛自很远的地方飘来,只有无尽的冰凉与冷漠。
“你滚。”
秦仲从未见过这样的绿珠,仿佛失掉了魂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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