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儿确实是这个理儿,可这话他听着怎么心里头这么虚呢……
张窦礼总觉得要出事儿。
“京中来信,虽没明说朝廷派下来查案子的是谁,”说着这个,他忽然想起一个人,“不知大人可曾见过那大理寺少卿?下官总觉得,十之八九就是那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
苗仲杰问,“你说周太傅的嫡长孙?”
张窦礼点了点头。
“应当不会,”苗仲杰摇摇头,“荆州时疫肆虐,进来一个就倒下一个。那等显赫出身的公子,不可能这时候来荆州镀金。大家族里最是看中子嗣,周太傅便是再想要那个大义的名声,也舍不得拿家中出息的子孙冒险。”
他十分肯定,张窦礼却说:“听说周太傅那长孙相貌异于常人?”
见苗仲杰看过来,他沉声继续道,“听说俊美出尘,气质独特。即便没见过面儿,只要一看到那人,便能叫人一眼就区分出来。”
苗仲杰挑起一边眉,这话他也确实是听说过的。
“怎么?看到相似的人了?”
屋顶上的周公子眼眸渐渐幽深,张窦礼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便试试他。”
苗仲杰不以为然,“若不是,便罢了。真是他的话……呵!这位少卿大人既然隐藏身份来此,那自然是暗中行事。为了不暴露,他的身边必定不会带太多人手。哼!甭管他是龙是虫,来了荆州的地界,那就是咱们手里捏的蚂蚱。”
痴肥的身子动了动,显得很笨重:“届时你再找个由头,叫他有来无回便是。”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张窦礼有些犹豫,周家显赫,真动了周家子嗣,周太傅绝不会饶了他们。说到底,他心里到底还是怕。但转念一想,怕也不能不做,事情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们的脑袋早就挂在裤腰带上。此时不狠,就等于把自个儿的脑袋递到别人刀下。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福还没享够呢!
琢磨了半晌,他道:“盯了几个月,没抓到什么蛛丝马迹。就是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这般才叫人心下难安啊……”
苗仲杰沉吟片刻,一锤定音:“正好三日后本官此次出行,带了可心人。届时就拿她生辰说事,去你府上办生辰宴。闹大些,你叫你家夫人说个由头,把人给弄进你府里再说。”
张窦礼想着这般也可行,事情便就这么定了。
之后又提起宜城太守孙国邦府里被抄之事,动作之迅速,连反应都反应不及。两人各自心中复杂之后,张窦礼便提起还有事,先行告辞。
苗仲杰也没留人,摆摆手就任他去。
人一散,厢房外的护卫也散了,院落恢复了清净。周博雅没走明路,从屋顶直接掠去了前院。跳下屋顶正准备走小路,却巧合地落在这座寺庙的解签处。一个瞎眼的老僧正坐在香案后头,慢慢地摸着手中的木签子。嘴里嘀嘀咕咕的,似乎在念着什么经文。
听到轻微的风声,却叫准确地住了周公子。
周公子一愣,回过头对上一双灰白的眼睛。他眼不自觉眯了眯,落地无声地绕到一边。却见那老僧又找准了他的方向,这人耳朵竟这般灵敏。
“公子,”老僧似乎没察觉周公子的警惕,沙哑的嗓音道,“求个签吧!”
周博雅目光落到他手中的签筒,淡淡地抿着唇,没说话。
“解签,不准不要香油钱。”
周公子:“……”
这是讹诈讹到他身上来?抬头看了眼殿中佛像,弥勒佛正半躺半卧地俯瞰众生。斑驳的金身掉色眼中,勉强维持这佛像的威严,这间寺庙确实寒酸。周公子不信鬼神,哪怕大公主信佛三十年,他自幼熟读各种佛经,他该不信还是不信。
抬腿走两步,立在解签台前,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直接放到老僧的桌案上。
正准备转身走,忽然被人抓住了胳膊。
周公子下意识便是一甩,虽说被郭满磨得没脾气,但陌生人的触碰他还是反感。然而刚一甩,那老僧便放开了。
“公子既然捐了香油钱,请抽一签。”
一个老和尚还这么难缠。
周公子无奈,走过去,随手从签筒里抽一支。
瞎眼老和尚手在签子上摩挲着,摩挲了半晌,笑着问他:“公子可是求姻缘?”
周公子都要被他逗笑了,这就真是骗子了:“不巧,师傅怕是看错了。本公子年前早已成婚,内子贤淑乖巧,婚姻美满。”
老和尚却摇了摇头,“公子的姻缘线签错了。”
“嗯?”自幼陪大公主上过无数次香,他还没听过这么解签的,“老和尚你好好解。”
“阴差阳错,阴差阳错啊……”
老和尚确实叹了口气,“公子倒是得了美满,可怜被落下的人,这辈子红尘坎坷了。”
周公子脸都要黑了,神神道道的,说得什么玩意儿!
莫名其妙被人拉着抽了一签,还抽到不知是好是坏的签,得了个他抢别人姻缘的签语。若非看着老和尚眼瞎,庙里破败,周公子都要生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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