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周公子捏了捏眉头,他素来不是个爱在背后评人长短的性子,更不用说在郭满跟前于谢思思的事儿上辩解什么。
“你该明白,人与人的情谊不该用年份长短来衡量……”
“那你是个有情谊的人吗?”郭满突然打断道。
……这话不亚于骂人了!
周公子拧着的眉头突然一滞,抬起了头。
双喜双叶闻言,吓得脸顿时刷白。双喜都顾不上这是主子之间的事儿,轮不到她一个丫鬟插嘴。连忙蹭过来拉住郭满:“姑娘,您万万不能昨日受了委屈便这么说姑爷!姑爷对您多好,话可不能这么说!”
郭满没理会她,径自望向周博雅,盯着他幽沉的眼睛看。
说来说去,这才是郭满心中最想问的且最在乎的事儿。谢思思如何她管不着,她在意的是,周博雅到底是不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周博雅的眼睑动了动,淡淡道:“……既然生而为人,自然是有的。”
郭满眨了眨眼睛,就听他继续说:“但是这个世上的人并非所有都重情重义。有的人天生多情,有的人则天性疏淡,不能强求一样。”
“哦……”郭满点了点头,“我明白。”
“……为何会突然问这个?”
“我在确定一些事情。”
“……那你确定了?”周博雅顿了顿,突然问她。
郭满看他一眼,没说话。
双喜双叶不知道她又要确定什么,只觉得气氛更古怪了。两人左看看男主子右看看女主子,心里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
好在两人也没熬多久,马车便到了郭家门口。
郭家的下人一早就在盼着了,此时看到周家的马车到,立马小跑着就下来迎。此时已经快接近傍晚,凉风渐起,四下里已经开始发凉。马童牵着马儿缰绳,就看到马车车门打开,双喜双叶两个轻巧地下了马车。
大半年不见,两人早已变了样子。跟在管蓉嬷嬷身边学了这些日子,两人身上的气势比郭家的管事妈妈都差不离。
金氏是盼着郭满回来替郭嫣添妆,早早打发了院里伺候的李妈妈来等着。李妈妈一看双喜双叶,头立马就垂下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们早已今时不同往日。脸上堆满了笑,李妈妈殷勤地上前来替郭满打了车帘子。
然而等了片刻,里头出来的不是郭满,而是周家那仙人一般的六姑爷。
周家的气势不是盖的,周博雅一下马车,郭家门口都静了一静。尤其是头一回见到周公子的李妈妈,直接特小家子气的倒吸了一口气。周博雅看过去,脸皮厚如牛皮的老婆子臊得两颊通红,连忙把头垂下去。
周博雅看了眼便移开,走到马车跟前,习惯地要亲自抱郭满下来。
然而两只手伸过去,郭满避开,转头看着双喜:“双喜,摆杌子,扶我下去。”
双喜看了一眼眉头拧起来显然已十分不悦的周博雅,顿时手足无措。
可是郭满坚持,她只能一咬牙听她的,去马车后头取杌子来。郭满扶着双喜的胳膊下了马车。且不提李妈妈陡然看到大变了模样的郭满,惊艳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就说周公子见地面很滑,怕郭满摔跤,去抓她的手却被郭满避开,嘴角抿了起来。
郭家人都在看着,没看到郭满的小动作,倒是看到了周博雅冷淡的脸色。本还存了几分想亲近的心思,此时是丁点儿不敢造次。
一行人进了府,郭老太太身边的秦妈妈人也到了大门处。
两人没往别处去,连郭昌明都没惊动,就在老太太的屋里坐了会儿。
郭满带的东西不多,大多给了过老太太,只一样拿去说是给郭嫣添妆。虽说只一样,但拿出来单论价值,却是丁点儿不寒酸的。郭老太太本就是希望身为周家长孙的周博雅能来一趟,以显示周家与郭家的亲近,并没有多看重东西。郭满都拿给她看了,她自然想也不想,就打发了下人给郭嫣送去。
其实也没什么话说,郭满往日便与郭老太太不亲近。如今关系尚可,还是郭满念在老太太当初帮她一把,感恩她而已。
几个人寒暄了片刻,郭老太见没话说,便留人用膳。
天色确实已经沉下来。他们出门之时已经是申时,路上耗费了时辰,到了郭家也快酉时。虽说俩家离得不远,但这个时辰,一来回到周家其实也是晚了。郭满无所谓,但周公子的案子尚还在查,没功夫耗在琐事上,便提出了告辞。
公务要紧,郭老太太虽说遗憾,却也不能拦着不让他走。
于是便嘱咐了他注意身体,留了郭满用晚膳。
不得不说,郭嫣不愧是金氏教养出来的女儿,跟她母亲一个秉性。不论郭家在两人身上堆了多少银钱,就是没把人给养大气,她骨子里的贪就是怎么也去不掉。说句令人发笑的话,郭嫣从去年定亲她就在等着郭满的添妆。
松鹤院的下人东西一送到,她便立马接过去打开。
里头其实就一套头面儿,赤金的镶玉的,用了好些黄金料子。只能说十分符合金家人的喜好,赤金的头面儿一眼就值钱,金家人就喜欢值钱的。果不其然,郭满拿出来就喜欢的不得了,私心里就觉得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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