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背砸到地上。
砰!
“嘶……”林淼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好痛啊……”
她抬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空地上,地上落满了干瘪的树叶,而周围则围了一圈树,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叫人看不清林子背后的情形。
空地中间停着一辆车。
说是……停着,然而林淼走近之后才发现那辆车其实悬浮在空中,四个车轮距离地面约有三寸左右的空隙,持续转动着,就像在高速向前奔跑。
说“像”是因为那车完全没有位移。
她试着朝车门走过去,却被无形的压力挡了回来,不过,隔着距离,依稀能看见车子里面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似乎是那一车游客。
只一眼,她已经明白这辆车发生了什么,兴许是什么幻觉,让车里的人以为自己还在山道上行驶着。
人类对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在法术面前是十分脆弱的,只消一点小小的幻术,就可以让人永远迷失其中,以为自己正在前行,却再也无法离开这里。
兴许他们中还有人保持着对旅途的兴奋,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所见所闻。
然后或许永远都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林淼抬起头,果然发现头顶只有树影,看不见天空——别说这辆车,想来这地方也不怎么正常。
就是不知道谢长寒有没有落到这里。
林子……
林淼抬眼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密林,抬脚走了过去。
……
谢长寒不知道自己飞出去了多远。
他中途就疼得遭不住,意识短暂地断片了一时片刻,等再回过神,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不知道,却很舒服,疼痛莫名远离了他,或者说,他的痛感虽然还在,感觉到痛的大脑却似乎游离了身体,这让那种疼痛变得遥远。
进入身体后就失去存在感的残剑清晰而突兀地冒了出来,从他的手腕处滑出去。
而后,他没看见的是,那剑在空中撒欢似的飞了半圈,而后飞回他的身体下方,支柱一般垫在了他的背后,方向正对着那片已然看不见的夜空。
夜空之上星光大盛,正对应了那四个字。
迷迷糊糊间,谢长寒觉得自己的意识飘到了其他地方,又好像仍然身在原地。
这种恍惚感持续了好长一阵,半晌,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不回神不要紧,一回神之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格外奇怪的地方——这里曲径通幽、鸟语花香,枝头开满的树迎在鹅卵石小道旁,树冠的形状像在对他作出邀请。
邀请函的目的地在小道尽头一座凉亭,以谢长寒的眼力,能看出那凉亭里端坐着一个人,背影仙风道骨,好不潇洒。
他眼皮突地一跳。
这是哪儿?
问题出现的脑海的同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灵感,答案也同步出现——
这里是门派内。
门派?
对,清净派定居之所。
前方亭子里那个人是谁?
是师父。
那么现在,是什么年代?
……
嗯?
是宣和六年。
“……”
谢长寒压抑着内心的震惊,一步步沿着鹅卵石小道向前走着。
宣和六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距离当今应该有……一千一百一十一年的距离。
“……我究竟是什么人啊?”他忍不住发出了直面灵魂的诘问。
第72章
谢长寒有一种自己正在看电影的感觉——尽管他并没有看过电影——视角是第一人称的,可是动作却不受自己控制。
他“看见”自己循着声音,穿过鹅卵石小道,向凉亭走过去。
鼻腔中呼吸到的空气湿润微冷,看天色,像是清晨时分。
四周无人,也不便有人,那鹅卵石小道两旁满是枝叶繁茂的树,上头开满了白色的花,一股子幽香。原本,翠色与白色混在一起,应是十分好看,然而四周却弥漫着化不开的浓雾,白茫茫地遮蔽了视野,春色连不成片,多少失去些味道。
谢长寒对那些奇门遁甲之术半点不懂,阵法造诣还不如林淼,不过此时,他眼角余光看见那些树,脑子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那些树木暗合某种阵法,这才导致周围弥漫着浓雾,是清净派用来避世的法门。
旁人若是不知道进门方法,仅从山门外看,甚至找不到他们门派的大门在哪儿。
说实话有点不合时宜,但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想的竟然是“原来清净派是有山门的”。
他还以为跟师叔那样到处漂泊租房子就是清净派自古以来的传统了。
亭子里的男人发丝乌黑,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头顶固定成一个髻,一身玄衣道袍,脊背舒展,从背影看,是个中年道士。
谢长寒对这样的形象很陌生,即便脑海中那个声音告诉他,这道士就是他“素未蒙面”的师父,他也想不起来。
葛清夕不太提起他师兄的事,谢长寒偶尔问起就会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搞得谢长寒一度以为自己就是师叔的徒弟,而师叔只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以师兄的名义收徒而已。
52书库推荐浏览: 栗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