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个面试硚长晨的上司也突然开口:“现在大家都说是这个残疾人不对,你非要站出来跟大家唱反调。就算最后发现你是对的,你觉得谁会愿意承认自己是错的,反过来听你的一面之词呢?”
硚长晨被问到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主编觉得硚长晨说的也算有道理,就让硚长晨去跟进,不过只给她三天时间完稿上交,赵辰宇不准帮忙。小新闻配一个小实习生,还不算浪费人力,刚好也能检验一下她是否有这个能力,先找到证据再说。
肖雨扬执意陪硚长晨一起执行着第一次调查任务,第一次各种走访调查对于硚长晨来说的确有些放不开,有雨扬陪着也算能让她安心不少。
“雨扬陪硚长晨走访,她就算再胆怯也一定会故作无恙地镇定面对,还能提高办事效率。”彭不染笑着说。
两人先跑到残疾人韩啸天的家里了解情况。
他的家又远又偏,两人几经三转才最终到了一栋老破的房子前。楼道狭小,昏暗无光,好不容易敲开他家的门,两人无需放眼望去,他的家便直接尽收眼底——残破的家具堆满了整个狭小的破旧空间,还好天花板上还有暖黄色灯光来点亮家里的温馨。起码称得上是一个简陋的家,而不仅是一个仓促随意的遮蔽所。
当硚长晨和肖雨扬向韩啸天的妻子和女儿表明来意时,她的妻子瞬间语塞了。声音丢在半空中,不知从何捡回,急得眼睛发红,不断溢水。
她抹了半天止不住的眼泪,待自己情绪稍加缓和,可算说出了第一句话:“你们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媒体。”她看了看乖坐在旁边看着她的女儿,努力振作起来,尽全力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一定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我们啸天是在工地里为了保护工友出的意外,本来签的合同里说明公司是有补助的,但是因为上面不断克扣,所谓的补助工资总共也不超过100块钱。就是那天,啸天把自己灌醉了。看见一个老人走在路上,他是想祈求那个老人帮他给他老板评评理,结果那个老人居然指着啸天说了一堆不好听的话。”说到这,她的情绪不由激动起来。犹豫了半天,她让女儿到别处玩,自己小声说了出来。
“说他是瘸子,年纪轻轻活得这么窝囊、没用。还说国家养这么多废人简直是浪费资源,对社会一点贡献都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一直在哽咽,最后的话停在空中,大概是她不愿再继续揭开那尚未愈合的伤疤了吧。
硚长晨记录的笔停了又停,她有点不忍心再采访下去,对韩太太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逼她回忆起自己丈夫被现实鞭挞却无力挣扎,向陌生老人求助却反被羞辱的耻辱,作为韩啸天的妻子,她定能感同身受那份痛苦和折磨。
“然后……啸天他听急了,就举起拐杖想动手制止老人。可能就是这个时候被拍到了吧。但拍照的人可能没有继续停留,他没有看见啸天根本不敢下手,最后放下了拐杖,更没有看见啸天……反被老人打了一顿,毫无还手之力。”
听到这里,硚长晨和肖雨扬惊呆了。反转的信息量太过惊人,剖出被情绪和舆论裹挟着的真相,原来又是一个令人心痛的无奈故事。
硚长晨示意肖雨扬关掉录像,用手机对他们家的环境拍了几张照片。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疲惫不堪、已无力武装脆弱的可怜人。只说了一句:“我们一定会为他发声真相。”
走到楼下,肖雨扬提醒已陷入情绪中的硚长晨:“你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啊。万一那个韩啸天妻子说谎怎么办,关键是必须找到证据对应起来才行。”
此时,余一biang已经找到了第一个发送照片的人,用事实再次证明了一biang的电脑绝不是瞎玩。
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说当时没公园里没什么人,自己补习回家经过,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他就赶紧用手机拍张照传到网上,自己怕被牵扯就赶紧跑开了。
可是光知道这个并不能当做峰回路转的证据,还要再接再厉才行。
硚长晨鼓起勇气,跑到派出所,因无权干涉案件,她不能直接见到韩啸天。听见有几个小干警在讨论这件事,硚长晨赶紧凑上前去,询问到韩啸天被拘留时脸上确实有伤,胳膊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淤青。
知道这一点后,硚长晨一下子被注了鸡血一样充满斗志,还好事情的发展和她心里的方向是一致的,这更加坚定了她一定要找出真相的决心。
天色已晚,再去找韩啸天的工友好像不太好,硚长晨决定今天先暂时查到这里。她独自一人,借着路灯列好了明天的调查计划,然后背着包开始在事件发生的公园里四处溜达,期望能遇见那位老人。
最近是倒春寒,天气突然降温,硚长晨白天到处跑倒没觉得多冷,晚上温度一降,毫无防备的她瞬间觉得全世界的寒气铺天盖地冲她裹挟而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公园差不多逛了一遍,并没有碰见那个老人。硚长晨快要被寒意折磨疯了,想想今天下午和雨扬分别的时候,居然因为麻烦不方便跑让雨扬把自己的厚外套带回去,真想穿越回去给自己一个耳光。
再厚的卫衣在寒冷面前也变成了透风的棉布,硚长晨的心有些动摇了,“万一那个老人今天不打算出门呢,那我今天晚上在这瞎转不也是白搭。要不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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