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黎真真的脸朝着她,看了看,她停了下来,从手包里掏出什么递了过来,“我开春后会要回美国去参加百老汇的面试,临走办个专场表演,如果愿意,你们可以一起来。”
涂南止步,拿过来,是两份邀请函,做得很精致,烫金的字体,有淡淡的兰花香气,掀开看了一下,是黎真真的父母替她办的,会邀请国内外亲朋和商界好友齐聚,算是让她出国前回馈一下国内。
她收了起来,心想,难怪会想见石青临。
再往前是宴会厅,黎真真走到门口,对涂南说:“里面是我父母的一个朋友,做风投的。”
“那应该让石青来。”她手伸进口袋,甚至想马上就通知石青临。
“你来或许更有用。”黎真真敲了敲门,把门推开,让她进去,“我在门口等你结果。”
涂南进了门。
里面有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在等,坐在沙发上,身材臃肿,穿着厚厚外套,乍一看像个假人。看到她进来,那人笑着从沙发上站了一下,请她就座。
两人互相做了介绍,涂南接过了他递来的名片,听着对方的说明,很快就明白了黎真真话里的意思。原来这位风投人士一向喜欢收集古董和文物,近期忽然迷上了壁画,这两天正好落脚酒店,也许是黎真真跟他提了投资的事,他顺藤摸瓜提出来要跟作壁画的涂南谈。
客套了几句,对方直奔主题:“我想跟涂小姐谈个生意,我知道你是做临摹的,你的老师是徐怀,那可是位大师啊,这样吧,只要你肯把你在他组里临摹的壁画卖给我,投资的事好说。”
涂南抿住唇,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提这个要求。
对方以为她在意价钱,“放心,价格你随便开。”
她很久没说话,心里明白石青临需要的投资不是小数目,任何一个投资人出现都是机会,但最终,还是拒绝了:“不好意思,这我不能答应。”
对方正处在兴头上,当头被浇一盆冷水,脸色就变了,“为什么?”
“那是组里的壁画,不是我个人的。”
“那又怎么样,是你临摹的,你悄悄拿出来没人会知道,回头再临摹一幅一样的不就完事了。”
“我临摹的是文物。”涂南说声抱歉,告辞出门。
黎真真还在门口站着,听到门开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怎么样?”
涂南摇一下头。
“看来我没说错,你的确帮不了他。”黎真真往回走。
涂南真的很想答应那个要求,但原则不允许,何况对方又没多少心思在游戏上。这些很难说清楚,不作壁画的人,很难了解这其中的意义和坚持。她跟上去,脚步快,很快赶上黎真真,“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黎真真回头看她。
她说:“不管能不能帮上他,我还是想帮他的。”
※※※
那天,石青临从公司回到涂南家里已经是天黑的事了。
进门先嗅到一股饭菜的香,他换了鞋,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涂南在做饭。
她把头发扎了起来,身上围了条围裙,上面有菠萝的图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买这么卡通的围裙,跟她本人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可是莫名的,越看越觉得可爱。
石青临不忍心打扰她,就这么倚在门口默默看着,这个家对他而言原本应当只是个落脚的地方,现在因为这个场景,一下就像个家了。
他牙关紧着,以他现在的处境,哪里还能在她面前谈到家这个字,什么也给不了她。
涂南关了炉火,转过头,其实早就看到他,“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随便做了。”
他笑,“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不挑。”
这人也不吃甜,可嘴巴总能说出好话来。涂南又想起了酒店里拒绝掉的投资,思考了一下,还是没告诉他,只把黎真真给邀请函的事说了。
“你想去我就陪你去。”他脱了外套,走到洗手池边洗手,和着水流声说,一切让她决定。
“那到时候一起去。”涂南说完,准备吃饭。
“等等。”他洗完了手,擦去水,伸过来摸到她的脸,亲下去。
吃饭之前,得先吻过她。
※※※
黎真真的表演定在城里最好的舞剧院,周五,晚上八点开场。
石青临当天去谈了几个客户,和涂南赶过去时已经过了八点,进去时现场一片黑漆漆的,只剩下舞台上还有光。
这是个小厅,大概能容纳几百人,但这毕竟不是对外公开的表演,反倒算大了,可居然也都坐满了。两人找到座位,在前五排,很靠前。
台上,黎真真早已在跳,这一支是现代舞,音乐哀婉,她动着手臂,缓缓伏在舞台上。
下面,掌声雷动。
最前排,有对中年男女站了起来,在鼓掌,应该是黎真真的父母。
舞台灯熄掉,黎真真下台休息换衣,几分钟后,下一支舞开始,又再上场。
涂南悄悄问石青临:“这里的人你认识多少?”
他转着头看了一圈,低声说:“太暗了,看不清,有几个见过面,但不熟。”
她说:“那说明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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