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见萧大人愈发灰败的眼神,探身凑近道:“您忘了,小婿可是京城鼎鼎有名的爱护娇妻呢,夫人喝的药,我怎能不喝,这既然喝了,又怎能不查个明白?李客虽然比不上太医,可这药材若是有问题,他便头一个能看出来。”
萧大人面如死灰,就听顾枫又道:“亏您还是成玉的亲生父亲,竟然连孩子都不肯让她有,成玉听说自己有孩子了,可是高兴坏了。”
“你若是先前我认得的那个顾枫,成玉同你生多少个孩子老夫都欢喜,可如今,我怎能眼看着自己的外孙还未出生就成了大逆不道之子?谋逆,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南国公是前朝为先帝立下汗马功劳,咱们皇上仁厚,才得以只诛杀了南府众人,而你——”萧大人冷哼了一声,气的嘴唇发抖,可顾枫仍是面带笑意。
“我如何?南家难道不是我灭的?我照样对大周,对皇上,立下了汗马功劳。”顾枫笑道。
“陛下若是知道你这招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怕是追悔莫及了。”萧大人道。
“他若是后悔,就后悔当日在处斩我父母的圣旨上盖了玉玺吧。”顾枫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哼。”萧大人不愿再说。
“成为王,败为寇。我若是成了,成玉的孩子就是未来的太子,甚至是天子。而您,可是国丈大人。”顾枫的声线极具蛊惑性。
“老夫不稀得做什么国丈,老夫只知道,生是大周的人,死是大周的鬼,绝不会做你门下走狗!”萧大人觉着有些晕眩,却仍是足了气势。
可顾枫偏生以柔克刚,分毫不气恼,只淡淡道:“您现在如此说,待成玉的孩子出生了,倒是不知您是否还如此说。世人皆道萧大人清廉,对名利一无所求,可您那一心想着嫁给天下第一的男子的宝贝女儿,可不是如此啊。”
他站起身来,走到萧大人身侧,微微低了头,凑近萧大人耳边轻声道:“岳母大人早逝,岳丈被南国公打压贬谪的时候,是成玉陪着您远赴穷苦偏远之地多年,是人都有私心的。小婿知道您的私心不在名利上头,可成玉,却是您怎么也割舍不掉的私心吧。”
他见着萧大人身形一僵,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立起身来扬声道:“本官再给萧大人三月的时间,若是还不能给本官一个答复——”顾枫拉长了尾音,“怀胎十月凶险,本官可不敢保证成玉同您未来的外孙,是否能母子平安。”
言罢不等萧大人回答便离开,却被外头急冲冲地闯进来的小厮撞了个正着。顾枫挑眉,抬腿便是一脚,怒道:“李客不在,你们都不会当差了吗?怎生毛手毛脚的。”
那小厮抖着身子跪伏在地上,颤着声道:“宫里,宫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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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
年轻气盛的天子端坐在龙椅之上,隔着冕旒冷冷打量着大殿内一位中年人。
——那人身着布衣,周身气度却不凡,光是立在这里,便教许多大臣们觉着隐隐有些压迫,更别提那人手上拿着的螭虎头。
旁人许是不认得,但稍许有些鉴玉眼光的人便知晓,这玉的成色非同一般,不是寻常人家可得,而这螭虎——
楚尚璟殿里头恭恭敬敬放着的玉玺,那气势凶猛地螭虎,因为少了脑袋而显得滑稽可笑。
多年前先帝驾崩之时,缠绵病榻多年的先帝早已是油尽灯枯,凭着最后的回光返照,强撑着气力撑开了眼皮,握着楚尚璟的手,气若游丝道:“你可知玉玺为何残缺?”
少年楚尚璟不知,只好摇头。
便瞧着那老皇帝浑浊的眼角居然溢出一丝笑意来,温和道:“有一位故人,朕曾用他的刀将玉玺上的螭虎削下赠与他。”
“为何?”少年楚尚璟不懂得,象征着天子权势的玉玺,怎可随意削下送人。
便听那运筹帷幄打了半辈子仗,又浑浑噩噩生了半辈子病的老人家握着他的手,对他说:“为着朕走了之后,还有人替朕管教你。他若是出现在你面前,不论他要你做什么,你都得答应。”
言罢他忽然笑了,轻声自言自语道:“不过依着那家伙的性子,想必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可他若是——”少年楚尚璟急了,想说他若是图谋不轨,或是直接拿着螭虎教他禅让皇位该如何,便被先帝打断了:
“没有可是。璟儿你记得,不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必须得答应,否则便是不孝,九泉之下,朕也必不会宽恕你。”那位皇帝撑着最后一丝气力说完了嘱托,没给楚尚璟留下一个寻求解释的机会,便撒手人寰了,总算是摆脱了被南国公控制,又被病痛折磨的晚年,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少年楚尚璟握着那没有螭虎脑袋的玉玺,登上了皇位,血洗了南家,堪堪有了国泰民安的局面,可那手握螭虎脑袋的人,却在此时出现了。
楚尚璟面目森寒地看着殿底下那仍带着草帽的人,同他手上的松松握着的一截柳条,上头的叶子早早地就落了个干净。
刚刚正上着朝,忽的听到殿外有吵嚷声,便是这人雷厉风行,一路上从宫门口拿着柳条闯进了大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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