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会叶大侠窘迫的神色,叶洵又走近了些,看见那片荒野旁有一小块田地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景,虽说这块地小些,可上头疏密有致地长着好些小树,虽说冬日里的小树叶子落了个干净,可树干上都牢牢地缠着麻绳保暖,那小树也比叶清那看看僵死的树苗壮硕不少。
不用猜了,这肯定是她娘种的。
早在叶洵很小的时候,爹娘就分田而治,据说爹曾经死乞白赖地求她娘合种,奈何叶大侠的种田本事实在是教人不敢恭维,被她娘无情的拒绝了。
想到这里,叶洵又觉着好笑起来,就听叶大侠叩响了门扉,叶洵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走到了那处小木屋,而那头也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只响了一声就开了门,果然是她那年纪不轻却风韵犹存的娘,见着叶洵面上一喜,先是揽过女儿的手,又笑盈盈对叶清道:“你去煮饭。”
风尘仆仆的叶清大侠二话没说,便拾掇拾掇进了厨房。
“娘,好久不见。”叶洵欣喜道。
“出落得愈发俊俏了,来,进来陪娘说说话。”
两人随意拉了些家常,叶洵把自己的经历都说了个遍,才想起来道:“爹说要带我回来见一个人。”
这事儿一直闷闷在她心里头,总觉着像个疙瘩似的,无缘无故就冒出来惹得她心烦意乱。
她眼见着岳大侠的面色微微一变,却仍是温柔笑道:“莫急,先吃了接风洗尘的晚饭再说。”
叶洵听了也不便多讲,一家子和和乐乐的吃完了一桌子家常小菜,叶清才正色下来,带着叶洵走到了一间房前,这间房叶洵刚进来时就觉察了,一直门窗紧闭,奇怪的很。她疑惑地看了叶清一眼,就听叶清叩响了那扇死死关住的门,手里提着食盒,想必是为房中人送饭的。
“劳烦岳大侠了,进来吧。”里头传出一个女子的声响,带着教人说不出的舒心。
叶清同叶洵对视一眼,打开了房门,里头床帘并未挂起,隔着一层布匹,叶洵只能依稀见到床上似乎坐着个人,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就见叶清放好了食盒,又关上了门,叫叶洵坐下后,便走进了那床榻,隔着床帘对那人轻声道:“我是你叶伯伯,叶洵回来了。”
那人忽然就没了声响,过了许久,叶洵心绪有些不宁,为了强压下这种诡异的情绪,她只好百无聊赖地给自己沏茶,正琢磨着如何让那茶水落下来又细又长,还不撒出来,就听见一阵儿窸窸窣窣的声响,叶洵循着声望过去,就与刚掀开床帘向叶洵看过来的那人四目相对。
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地,叶洵唰得站起身来,差点摔了手里的茶壶。
床上卧着的那人,面容眉眼皆是同她如出一辙,如果不是这人还倚靠在床上,叶洵几乎要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她僵立在原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艰难开口道:“您,就是南贵妃娘娘?”她不得不承认,若她是皇上,见到自己怕是也要误认为南晖的,她实在是不敢相信,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张脸,难为顾枫竟然见她第一面就知道她不是南晖。
南晖微微颔首,算是回答了叶洵的问题,就听身旁的叶清又甩出一句话,叫叶洵如遭雷殛,当场灵魂出窍——
“洵儿,过来见你姐姐。”
“姐姐?”叶洵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重复喃喃道:“她是我的姐姐?”
“洵儿,你冷静些,这件事爹本想瞒着你一辈子。”叶大侠脸上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一贯吊儿郎当的面儿上,那双眼眶却有些发红:“可你要同楚家那小子在一起,爹就不能不把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你有权利知道,你有权利在清楚所有事情的情况下做选择,而不是懵懵懂懂地嫁给杀父仇人之子。”
“叶洵,你是南家的二小姐,南暄。”
淡而无味的几句话,却如同在叶洵的心里头砸下一个无法填补的大坑,汩汩地冒着鲜血,却是拼尽全力也堵不住,只能任由它沿着四肢百骸支离破碎的流淌下来。她一时楞在原地,抓狂地去摸腰间,却发觉刀早就遗失在了皇宫,忽然肝胆欲裂地跌落在地。
她恍恍惚惚间忽然想起在她同化名王景的楚尚璟流连京城外头的时候,遇见的那个稀奇古怪的老人,也是后来救了楚尚璟的端衡老人。
那时他见她的第一面就同她说:“你是南家的小姐。”
叶洵原以为是端衡老人疯话连篇,或是将她错认成了南贵妃,可现在看来,端衡老人根本就是知道她是南家二小姐,那么想必他也是认出了楚尚璟的,所以看见她同楚尚璟在一块儿,才刻意提醒她。
可她还是爱上那个人了。
灭了她满门的那个人。
恨她亲生父亲入骨的那个人。
那个,因为她不是南晖,和南家没有任何关联,才肯爱上她的那个人。
可她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迷迷瞪瞪中,忽然有一双温柔的手扶住了她,叶洵抬眼看过去,发觉是南晖,只是——
那本该亭亭玉立的姑娘,正坐在装了车轮的木椅子上头,颇有些艰难的躬身想要扶起她,而清丽婉约的裙裾之下,只有一只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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