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真那时面色极难看,并没有正面回答沈浪的问题,只是将“太后”这个大难题抛给沈浪,让他处处留心,在金林城中暗查。
皇帝回避他的问题,沈浪心中还是想要再问的,可“太后”那一桩事,也容不得他不重视。最后,看着皇帝面色死白、神色惨然的模样,沈浪不得不止住了话头。
皇帝病重,沈浪无法逼得太紧。他沈浪若是逼得紧了,只怕皇帝便会病发。
可沈浪心中清楚,定然是皇帝为了大周,做了让李灵无法接受的事情,才让李灵离开了。
为此,沈浪心中沉沉。
沈浪是大周的大将军王,沈浪是大周的忠勇王,他的忠诚属于大周,他的忠心属于皇帝。
可人非草木,又如何真的将每一寸心都献出去?!
人人敬他沈浪手掌四十万大军,却能不贪恋权势,乖乖忠于皇帝司马真。
可午夜梦回,起身独立,长风扑面之时,沈浪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他可以为大周舍身取义,他可以为大周全全献上每一寸时光与情感,可终究不是全部。有些事情,他沈浪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李灵她那样面容冷冽的离去,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浪每每这样问自己,便觉得自己很难正视皇座上的皇帝。
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忠也忠过了,义也义过了,让也让过了,打也打过了,闹也闹过了,他们一起醉过酒,他们一起挫败过小人,他们一起偷偷看春!宫,他们甚至会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倘若真让沈浪切割与皇帝的情感,沈浪是真的不舍。
自小到大,沈浪一直以为,他的忠心只会献给司马真,只会献给大周。那几乎是他人生的信仰。
可李灵呢?
李灵受过什么伤害吗?
他沈浪便这般坐视不理吗?
自那次皇宫回来,沈浪便沉闷下来,他心情不痛快,他无人可以诉说。纵然担忧皇帝的身体,他也没有再进过宫。
这是可笑!
大周的皇帝与大周的忠勇王,居然就如光怪陆离的戏曲中唱得那般一样——为着一个倾世红颜,便冲冠一怒。
不知什么时候,朝堂上响起了高高的声线:“传——晋国使臣秦霍觐见。”
“传——晋国使臣秦霍觐见。”
不多久,一个面色雪白,带着一些书生气的年轻男子文质彬彬上了朝堂。
秦霍目光温和地打量着金林城里的太和殿,缓缓走到正中央,朝着皇帝跪拜:“参见大周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真点头:“平身。”
秦霍站起身,面色柔和地说了几句外交辞令。然后,秦霍又向司马真献上了一些粮食。
朝堂上的官员都没哟听说过这个晋国。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晋国使臣要拜访大周的金林城。
所有官员看着秦霍,只有两个印象:第一,他的面色太白了,简直比涂脂抹粉的女子还要白。第二,这个秦霍面色温和,看着是个软绵绵的使臣。
司马真笑着收下了秦霍送的粮食,也笑着赐了大周的还礼。
一场外国使臣觐见的流程正常走完,司马真问:“朕知道,你们晋国乃是新建,那么,如今的晋国又在哪里?”
秦霍抱拳低头,语气依旧是温和的:“如今我晋国就建在洪城。”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哗然,所有人都侧头看向秦霍。
洪城,便是当初大周的京城!
大周国迁都到了金林城,结果……居然有人用大周原本的京城建立了新的国家?!
这算什么?!
只这么一句,大周大半朝臣都对秦霍怒目以对。
站在左侧最上首的贤王也皱了皱眉头,看向秦霍的面色也难看起来。
司马真只是神色微微一怔,眼中划过恍然之色,他微微低头,平静道:“原来如此。”
朝堂之上,已经有朝臣忍耐不住。
站在左侧第二位的大将军颜不耀侧身站了出来,他几步走到秦霍身前,气势迫人,高声道:“你是哪里来的使臣?!”
秦霍面色铁青,疾言厉色:“你不过就是我大周叛徒,跟着另一群叛徒反出朝廷!如今,你们胆敢占据我大周旧都,建立什么狗屁晋国!呵……想必,你们那所谓的晋国,所有的人加起来,还抵不上我大周十万大军吧!”
“颜将军,”司马真语气冷了下来:“不可对晋国使臣无礼。”
“陛下——”颜不耀仍旧气不过。
自末日爆发以来,大周五十州分崩离析,不知有多少乱臣贼子占着城池,便自立为王。在颜不耀眼中,这个所谓的晋国,这个所谓的使臣刘晋也就是叛国一类,甚至更可恶的是,他们还占了大周旧都!
颜不耀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陛下——他们——”
“颜将军稍安勿躁,”沈浪走出一步,打断了颜不耀的话,语声轻轻却坚定道:“陛下心中自有论断。”
颜不耀咬了咬牙,怒瞪着秦霍,却没有再继续对着秦霍咄咄逼人。
秦霍的面容依旧是温和的,他似是完全没有听见秦霍的话一般。秦霍抬头看着司马真,温文尔雅地躬身一拜:“大周皇帝陛下,我晋国女王派秦霍来此,乃是想要向大周皇帝陛下求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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