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人多,射在他身上的各式各样的目光也多,他的腼腆因为那些低得刚好都可以听见的窃窃私语而摆脱了,他就任自己的心意向她咧嘴笑了一下。登时就听见几声压抑住的尖声嗓子。
徐徐之认识面前不远处正盯着这里的小伙子,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尖叫好激动的。冷眼看了十几秒钟里的每一帧,他不会注意不到身边那个姑娘一反常态的失神,他一样不会注意不到那个漂亮男孩子的好看笑容是对着这个姑娘,他疑惑了一下,看到两个人都轻轻扬了一下下巴:看来是认识的了——为什么认识呢?一个学艺术的,跟一个成绩那么好还那么要强的姑娘之间,有什么故事吗?
“我突然发现啊——你们两个人的眼睛里都能看到星星了呢……”徐徐之凑到耳边轻声喃喃的一句话唤醒了正在发呆的她,郑燮感觉到一线酥痒顺着脖颈蔓到耳根,她作势咳了一声,匆匆回了一句:“胡说什么——”她慌乱地偏头,把自己里面穿的衣服露出小截儿的袖子塞回外套里,她也知道那样一句回应根本是软弱无力的。
消得人憔悴
外面是嘈杂喧天的广播声,郑燮把脸贴在教室的桌子上都能感觉到它的震颤,后面时不时拿笔戳她一下的徐徐之才刚被一个电话催出去,好容易能一个人呆会儿。颜妍、颜臻两姐弟一开始也在这儿,看她心情不大对,跟她说话儿,她又用兜里的稿纸打发他们,于是两个人就悻悻地到操场上去交稿子了。
徐徐之刚刚说能在她眼睛里面看到星星呢——要是真的的话——岂不是看上去傻极了?那他也看到了,他冲自己笑了呢,该别是嘲笑么?以前他都不怎么盯着自己,别说像今天那样笑了……我的眼里要是有星星的话,那星星就应该是他啊——可是我的模样看上去会不会真的,傻傻的?真尴尬——每回都不能矜持一点儿,保留一点儿,偏要像个痴汉一样,天呐,都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改不过来——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想我,真尴尬啊……
郑燮难受得用脚来来回回地摩擦地板,鞋底机械地沙沙地响,这些声音分走了她的一点儿注意力,让她觉得自己的尴尬感有所缓解。其实也并没有,只是凭添焦躁而已。
“到处找你不见,你在这儿干嘛呢?”郑燮把头微微抬了一点儿,瞥见禹霖从前门踱进教室,走近前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没。”郑燮懒懒地趴着回了一句。
禹霖坐在自己位置上,向她说道:“刚刚我去跳高那堆人里找你没找到,看你跳的成绩还挺好的。”郑燮蒙在双臂里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想起刚刚因为不知道那个人还在不在旁边看,而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斥着不自在。她忘记了跳栏往上挪动了几公分,忘了自己是怎样助跑、又是怎样越过去的。她只是反反复复地在考虑姿势是不是不够漂亮。
“你是不是看到青山了?”
郑燮埋在臂弯里把眼睛瞪开,今天都是怎么了,一个二个料事如神了?她问了一句:“怎么这样说?”
“别紧张啊~”禹霖笑道,“只有他才可能让你颓成这样子,平常你哪是现在这副模样?”
郑燮半开玩笑地把头抬起来:“你倒是说说我平时是什么模样,现在又是怎样?”“你么——平时就像刚才一样,一句不肯输,我反正是知道,就青山一个眼神就能叫你安静下去,然后——”禹霖捏捏喉头憋着嗓子来了一句,“‘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你说话干事就扭扭捏捏起来,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儿瞟,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郑燮被他模仿吐槽得笑起来,这个人!就爱拿住自己的毛病损,不过他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错,自己刚刚不就是在暗地埋怨自己的痴相么?
“对了,襄思你看见了吗?”禹霖突然这样问让她很诧异,她捏了一下眉头示意他说明一下,然后自顾自地捏捏手臂,刚刚都压出红印子了,酸胀酸胀的。
“你这闺蜜挺不厚道啊,我刚刚听颜臻说,你要找她要稿子她就躲啦?”“别胡说——她可能有什么事情出去了,再说我们班其他几个人也交了些,凑凑也尽够了,你可不许说我朋友什么坏话。”
“她能有什么事?前几天听她和颜妍叽叽咕咕说话,我记得她一向并不喜欢那个假小子的,你看,这一会儿不见必有事故——行行行,我不说了,我只是猜测一下而已嘛,猜测一下,要是什么事情都瞒着朋友的话那叫什么朋友啊,我们男生都不这样的……”禹霖笑着说道,他并不关心襄思的任何事,这些年他只是呆在郑燮身边,她身边的其他人他并没有心思去一一了解。只是看她不高兴,就搜寻出些话儿说,把她的精力引逗开,她不再有气无力地趴着就好了。
为期三天的运动会就像手里的沙子一样很快就溜走了,日子还是不咸不淡地过着,天气却是一点一点地变冷了。云城一中的丹桂落了满地的金花,通向食堂的坡道就如同铺上金毯一样隆重。每次去食堂抢饭就像是受列队欢迎一样的尊荣。
可学习时间就还是那样子惹人烦脑:依旧是听不懂、要不起的“送分题”,依旧是像没有字幕的美剧一样的带着“东北腔”的英语课,依旧是数着秒数盼下课的早晚自习,依旧是觉得四个选项全对或者全错的考试卷子,依旧是像颗安眠药一样走进教室的理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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