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你是定要蟾宫折桂去喽。”禹霖爸爸瞥了他一眼,笑吟吟的:“只怕你不是安心去折桂,是铁了心追媳妇儿去了——”一句话点破,禹霖脸上烧起来:“八字还没一撇呢,爸你开什么玩笑!”
“你机票是明天后天?”禹霖妈妈突然问到这个。
禹霖看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我买的火车票。”禹父默不作声地打量儿子,之前儿子一直没有提这点,他就思量着绝对不是简单买个票,要是没隐情才怪了呢。
“什么?”禹霖妈妈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么远不搭飞机,你坐什么火车?咱们这儿我查过还没有直达的动车,你该不会想捱十几个小时过去吧?你这孩子……”禹霖把包搁在一边,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他爸就插嘴道:“哎呀,老了老了的,你管他那么多!儿子自己都不嫌什么——”他换了块青瓜吃,“你还不明白?要是搭飞机,人家姑娘怎么肯跟他一块儿嘛,费用一高了,那丫头谨慎得很,肯定不叫他代买票啦——儿子有他的道理,况且,男子汉大丈夫的,坐不得个火车?”他拿起之前放在大腿上的杂志把脸遮去大半。
禹霖很高兴他爸能够洞察一切,虽然直戳戳地说出来有些难堪,但他还是为有这样通达的家长而心里舒服。
“老禹啊,”禹霖妈妈踱到他旁边,挨着坐下,脸上挂着些担忧,“儿子现在就想着追女孩子、谈恋爱,是不是太早了点儿啊?”禹霖爸爸则是以越来越放肆的姿态窝进软绵绵的沙发里,“那小子,你以为他是现在才动的心思啊——一天到晚黏在那郑家丫头身前身后的,早就——”
“不会吧,咱儿子没那么——老禹,你说是不是早了点儿?虽说到了大学就不兴管这些事儿,但咱儿子都还没满二十呢——”禹霖妈妈摇摇头,推了一下他爸。禹霖爸爸扇扇杂志,也不答话,问她还有其他水果没有,“你就知道吃!说咱儿子的大事呢——不准再吃了!”她气急败坏地一拦他又伸出的手。
“哎呀,都是定了的事还有啥可说的?你说得动你劝你儿子去,拿块瓜给我吧,你又不是没看见你儿子眼睛都快粘到那丫头身上啦……”
“爸,妈——我还在这儿呢……”禹霖无可奈何,对于他俩这种一唱一和他总是没辙的。
郑燮的高三记忆独白
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见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题记
不愿违逆父命的一次选择,造就了如今回首依旧感到眩晕的高三生活。
理科大军的莽莽大流里浮沉的一定不止我一人,也许我还是其中较为幸运的那一个。大概是因为痛苦中的挣扎让我挺过来了,很多人却没有。在做了决定后,几乎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将厚厚札札的小说违心束之高阁,与数理化课本相对无言。
现在的我深深地佩服过往的自己:是怎样的演技能在完全没听懂的情况下还能一脸自信地对着老师微笑;是怎样的毅力能在一支细细的笔的支撑下让高贵的头颅依旧扬起。是的,被称作“万年老三”的我,也曾经稳坐全班倒数第三的宝座,在亲友异样的眼光下连最后一点自尊都不剩。
高三那个七拼八凑如“百家布”一般的班级在那一年里并不太平,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每个人的心里都捂着一团火,却让外面不明就里的人连烟也看不见。并不是所谓的“好成绩”就都是自信满满,“天外有天”的道理谁人不知?很有些人问过我:“你是年级十七,好多人都赶不上你,何必还那么矫情?”那不是矫情,如果这些人是第一第二,或者是任何一个从小被扣上“优秀”这顶沉重又虚荣的帽子的人,他就不会轻易说出那样的话。卯足了劲儿挤进这个班的人,选择暂时放弃相交甚好的朋友,离开已然相熟的老师,纵使嘴上不说,心里却都藏着一个梦,一个希望在一年以后得以实现的梦,一个在残酷竞争中仅仅以一张排名表来显现的苦楚但明亮的梦。年级十七固然不差,但不足以实现我的梦,我的要求也不高但就差那么一点点。更何况被年级一二三四所包围的年级十七,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
在高三那一年里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就保证前面会做的都做对就行了。”很中肯的建议,对吧?它的意思却是很包孕博硕的,首先,你很难保证做过的全对,其次,你不用考虑做后面的题因为你也不会,而且,这就是老师对你的所有的期望值罢了。说者好意,却往往伤人于无形,但我偏偏就按照这样去做了,因为这确实是适合我的最中肯的建议。
高三刚刚进班,我正卡在570分的地方难以动摇,六科全靠语文英语在前面吆喝拉车,后边拖着惨兮兮的理综和刚刚能喘上口气的数学。为了能越过这道坎,我用了长达半年的时间,采取了提高英语分值和加快理综速度的策略,说起来仅仅几个字,做起来却是昏天黑地:须得屏蔽掉所有质疑的声音,一周积压下来的试卷用订书机都摁压不下,每天不到六个小时的睡眠让我有种命不久矣的错觉,倦怠的脸上挂着两颗肿胀的眼,还会言不由衷地喃喃道:“我还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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