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房里的玻璃心_zs橙黄橘绿时【完结+番外】(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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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滨上站了一个年轻男人,他身后不远处是一片嘈杂,他却很安静,目光一直没从平静的河面上移开,要是有人肯留意一下他的话,一定会怀疑:他要么是个聋哑人,要么是想跳河,要么就是个想要跳河的聋哑人。不过才没有人愿意看他一眼呢!大家玩得可高兴,谁耐烦管不相干的人。好在他也并不是什么轻生的,只是心情有些沉重,而且因为一种选择十分痛苦,一时无法顾及外在的世界。

  两个钟头以前,天还是大亮着,蝉聒得人受不住。他就在现在所站的位置和另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生碰面。那人约他出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还在不知道多少地方见过面,讨论过相同的话题,话题都是关于一个女生,一个与他们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孩子。

  禹霖在灯色里的脸有些抽搐,他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的热心,毫无任何想法地帮这个好兄弟,他总是没有把“义气”这个词向他说出来,但禹霖知道,从这个小时玩伴的亮晶晶的眼里很轻易地就能看出感激,那个人只是不喜欢把心绪讲给人听、不习惯把想法挂在嘴边罢了。

  自己曾经是那样热切地希望两个好朋友能够坦诚地面对羞于启齿的情感,自己就像一个傻乎乎的天真的月老一样在二人中间盘旋,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也许是郑叔叔病床外,郑燮蜷在冰沁的铁椅子上无声无助地一个劲儿掉眼泪的时候,她刚刚经历了太多事情,只剩下纠结和恐惧,他发现自己很少看到她哭,她一向都把情绪一再地压抑,但其实她是个极为敏感的女孩,只是意志力坚定一点儿而已;也许是田恬搞得她焦头烂额、情绪低落的时候,依旧能把手头的事处理得妥妥当当的时候,她更多地、由于从小养成的习惯而不愿意求人帮助,被人帮助也不会快乐,但她不是什么完人,更不是像冰块一样的人,这一点自己的心里最是清楚,她的情感跟火一样炽热,是温暖她生命的不可缺失的力量;还有好多好多可历数的瞬间,不知不觉中他发觉自己跟郑燮已经经历了很多事,而这些事情,没有几件是那个人参与过的。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他惊觉,郑燮心心念念的青山,从未表露过自己的心迹,多少年蒙混着过关,自私地占有一个女孩儿的心;那个人一直都只是观望着她的生活,偶尔看看她的悲欢,偏执地自以为这个姑娘全部的情绪都应该是为自己而生。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他开始留恋与她的点点滴滴,开始介意她的偏心,开始想办法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姑娘开心一点儿。青山有一点是对的,她的所有情绪的确是会仅仅因为他而发生改变,他是能牵动她的心没错,但郑燮并不是他把玩的晴雨表,他极少能带予她欢乐,那就应该将他拿开,他就理应让开不是吗?

  禹霖将手肘撑在白石栏杆上,不管已经站得僵硬的身体,他在想前两天跟她的见面,他们的交谈一直都是那种半谈正事半嬉闹的状态,他曾经还羡慕过她与青山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虽然他不可能办得到。他们不说什么,但眼睛好像就能交谈了,郑燮的眼神从未在自己的身上驻足过那么久,至少那种痴痴的甜甜的目光是没有过的。

  “嘿,干嘛呢。”当时他把面包牛奶放在郑燮桌上。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这就成了他每天的习惯,不仅他忘不了,郑燮也习以为常,觉得没有这些的日子是奇奇怪怪的。他的声音也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收敛得极其温柔。

  “我觉得你在变声了。”有一次她注意到这点、然后一脸怀疑地盯着他,便被这个少年毫不留情地嘲讽了:“学没学过生物啊,我多大了,现在变声?亏得你还考了六百多分……”他只要一控制不住自己冷嘲热讽的天性,就会原形毕露,不过也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你的声音就像在咬我耳朵似的。”她窝在沙发那一头瓮声瓮气地说道。高考完以后,郑燮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爷爷奶奶家里,她不愿意回自己家。所以禹霖就常来这儿找她。“还能干什么?看书呢。”她扬扬手里那本《东方快车谋杀案》。

  禹霖蜷腿坐到她脚边,眼睛向这边扫了一下书皮,“啧啧”了两声:“考完了就是轻松哈,都看起侦探小说了。你是没看见我屋里那两个老的——吵翻了天了。我反正是呆不下去——”郑燮慢慢坐起来问:“什么事啊?为填学校吵吗?”“还能为什么?”禹霖搓搓手,笑咪咪的:“说说你填的什么学校呗?”

  “我——吗?有什么好想的,填都填了,就华中师范生物系啊。”郑燮这边把书丢到茶几上,拿了纸笔开始无意识地乱写乱画。“武汉吗?”“嗯。”

  郑燮画了一会儿,听不见声音了,疑惑地抬头问:“你呢?怎么不说话了。”“我在看啊,武汉大学真多——要不我也去华师吧。”郑燮右手一用力,一下子把已经画的乌七糟八的纸戳了个窟窿:“我考得有那么差吗?你多少分啊我跟你一个学校……”她是怼他怼惯了,禹霖还是觉得有点儿伤自尊:“我超常发挥了不行啊~我也要报生物。”

  郑燮朝他看了一眼,把纸笔一丢:“别闹,你喜都不喜欢生物,你报它干什么?你数学那么好,又有天赋,别跟着我就图好玩儿。”禹霖骨朵了嘴,半晌垂头:“那我报数学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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