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受生母的影响很大,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在大周国是少数人。这是李如意的福气。
“娘真好。”李如意收下的是赵氏的一片心意。
李山从外面回来,眉宇之间锁着淡淡的忧愁,与平日笑呵呵完全不同。
李如意最是细心,问道:“爹,怎么了?”
李山望着闺女稚嫩的小脸,摇了摇头,“唉,别提了,一言难尽。”
“您遇到难事了?”
“我是遇到难事。三家佃农跟我要农具,还要大牲口耕田,说我们家的一百多亩地至少四头大牲口,不然地耕不过来,会耽误播种。”李山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茶杯将里面温热的水一饮而尽。今日跟佃农说的嗓子都哑了。
“大牲口?您说的是牛吗?”
李山见女儿对此事感兴趣,就耐心讲道:“耕田能用到的牲口最好是牛,只是牛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家能够养的。牛一旦病了死了什么的被小人告上衙门,就得吃官司,我们家犯不着冒这个风险。”
大周国律法保护耕牛。
凡是耕地的牛一律在官府登记造册,生死都要禀报官府。耕牛只能老死病死,不能被人屠宰。
如果有人发现主家把耕牛杀死,一旦告到官府查明属实,轻则杖打,重则流放没收家财。
整个长平县养牛的人家就没几户,那几户还是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
就连背靠燕王府的江青云都没有在府里养牛,可见牛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养的。
李如意刚到礼村时就发现村里没有牛,还就此事问过五狗子,得到的答案就是方圆几十里的村子就没有村民养牛。
原因是耕牛受到律法保护,弄不好家主就会被人告上衙门。
李如意道:“我们家不养牛,那驴子骡子也可以耕田。”
“驴子骡子力气小,耕田远远不如牛。”李山坐下来,目光有些迷茫的望着大厅紧闭的门,“春天到了,驴子骡子的价钱上去了,比秋冬贵多了。四匹驴子、骡子,得二十两银子,这又是一大笔开销。”
贫民小家难当,富贵大家更难当。
李家这才二百亩地,李山就得为买驴子、骡子的事发愁。
“二十两。花费是有点多。”
耕田只是一阵子,顶多十天、半个月,之后就用不着驴子骡子了。
那这些驴子、骡子就空闲下来没有活干,还得有人割草或是花银钱买粮食给它们吃,又是一笔开销,就算到时把它们买掉,那明年春耕还得买大牲口,又得花钱。
李如意就算有钱,也不想为了种地再掏银子买驴子骡子。
李山面色怏怏,沉声道:“还有农具也要花银子,我算了一下,合起来得二十三两。”
李如意问道“以前我们家种地没有大牲口,不一样也种了,怎么现在把地租给佃农,他们就提出要大牲口?”
李山答道:“以前我们家的地少。现在地多佃农少,就得用大牲口。”
原来佃农的地位在大周国仅次于奴仆。
佃农穷的连地都没有,只能租别人的地来种,交了租子剩余的粮食不够自己吃的,农忙之余还得去做工。
以前李家种自己的地不用交租子,这样都不够生活,李山兄弟要去干苦工,佃农比李家更是远远不如,能有口气活着就已是不错。
李家的地由三家佃农租着,每家的壮年男子不到三人,每家要种六十亩地,当然种不过来,需要李家提供大牲口。
232凄惨的佃农
“那我们多雇些佃农?”
“不行。我们要是多雇佃农,地就不够佃农种的。”李山见女儿一脸不解,耐心解释道:“我们家的租子跟别人家的一样每年秋收的九成,佃农只留一成,按照丰收年算,一亩地产麦子二百斤,佃农交给我们家租子后能得到二十斤,十亩才二百斤。这是麦子,不是面粉,二百斤麦子打成黑面面粉一百七十斤,只是一个人一年的口粮。我们家的佃农每家男女老少加起来有六、七人,一家要种六十亩地。”
李如意没想到种地有这么多条条道道。
前世的田地亩产量高,今生的田地亩产量很低,农民过的很苦,佃农就是更苦了。
“闺女,六十亩产麦子一千二百斤,打成黑面面粉算一千斤,这才够佃农一家吃的。”
“佃农家里不会都是成年人,还有小孩子,小孩子吃不了那么多。”
“是有小孩子,小孩子的饭量不大,可是闺女,佃农得到的麦子不能都吃,还得卖了换成盐布什么的吃穿用。”
李如意在心里算了一下,一斤黑面卖不到两个铜钱,一千二百斤黑面也就二两银子。
佃农全家老小种六十亩地,一年忙到头,累得要吐血,遇到丰年也就赚二两银子,要不是丰年那就惨了,估计只赚几百个铜钱。
可是佃农要吃饭,一千二百斤麦子不能都卖掉,得留下来糊口,这样一来就一点不剩,再加上生病,那就更惨,不但不剩,还得向雇主借银子。
李如意还没见过家里的佃农,不知道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不过,曾经听说隔壁村地主的佃农,家里穷的男娃九岁了都光屁股,女娃瘦的十五岁及笄了个子都比她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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