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音亦是泪水纵横,她咬着牙,双肩耸动,身子颤抖,生生咽下了哽咽之声。
萧钧伸手想抱她,但伸到一半,又落莫地收回。
“音儿,我知你的xingqíng淡薄,不在意这什么皇后封号,不在意这宫中的繁华,莫不是因为我,你尽可以随意xingqíng,过得自由自在。都是我拖着你,把你困在这里,我无以回报,就应好好爱你,可就这一点,我也没有收到。你说我们过了高山大河,却无法渡过一条小小的yīn沟,确是这样,我失去了对音儿的信任,也失去了音儿的心,我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垂下双臂,长长的身影无尽的凄楚,“音儿,你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吗?”
不知何时,天已悄悄放明,颊上的泪水被风冻得冰冰的,萧钧不禁打了个寒颤,音儿仍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音儿,我不在意九五之尊,不在意男人象英雄还是狗熊,只要任何能让音儿忘记前隙的,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那请皇上削去梅清音的皇后封号,请皇上把世子和公主让我教养。”她开口了,清清冷冷,不带任何qíng意。
萧钧痛苦地闭上眼,削去皇后的封号,那他与她之间还有什么,她是世子和公主的娘亲,却不愿做他的妻。“音儿,对不起,恕我做不到,我不能忍受你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世子和公主,我会让他们回到你身边,但是,音儿,哪怕你不再理我,再不看我,我仍要你是我的皇后,唯一的妻。”
泪,沽沽流个不停,她知他从小无人怜爱,登基后也是孤独一人,寂寞的表qíng总让她qíng不自禁地想与他依偎,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守得云开雾散,他却狠狠伤了她。
帝王心,海底针,深不可寻,她不敢再尝试了。
“谢谢皇上抬爱,梅清音真的无法承受。请皇上三思!”她疏离地点点头,走进了屋内。
“呵!”萧钧凄然一笑,“这一切是我应得的,我不怪任何人。音儿,好好保重。”
他深深地再看了她一眼,那夜夜相拥的娇妻啊,当他是路人。
刘公公看着皇上一脸泪痕未gān,皇后也没伴在身边,便知皇上失败了,也是,这心结哪会一天两日便解开了,皇上苦有得吃呢,他表示十分十的同qíng。
萧钧看着站在外面等候的梅珍,停了下,忽然拱起双手,深深一躬。
“天啦,皇上,这使不得。”梅珍慌忙避过。“你有事吩咐便是。”
“安庆王妃,请帮帮朕,朕糊涂,伤害了皇后,麻烦你帮朕劝劝皇后,让她回到中宫,让她爱惜身子,让她不要难过。”
“皇上!”梅珍噙了泪,动容地点头,皇上真是好爱皇后,才会如此不顾身份。
“这些时日你就留在宫中吧,皇后身体虚弱,jīng力不够照顾世子和公主,你多帮帮。”梅夫人自皇后进了冷宫,便哭着回梅府了,他没有脸面再请她过来,以后,等音儿原谅他之后,他再好好请罪吧!回首又看了一眼破旧的小院,音儿呀,你可以尽qíng恨我,但真的不要太久,人生苦短,我们已làng费了三日呀。
梅珍答应了,萧钧才稍有些宽慰。虽然此刻还没有得到音儿的原谅,但想到音儿对他从未稍离,他的心就满了,再不会痛。余下除了相思和赎罪,他慢慢还。
“皇上,今儿上朝吗?”刘公公看着一夜未睡的皇上没有一丝倦态,反而jīng神抖擞。
“当然上,朕都二日没上朝了,向王爷去了凉州,这朝中积压的事一定不少。对了,公公,散朝后,让阿乐来下御书房,还有,让女官也过来候着。”
“皇上,赐她杯毒酒吧,不要再脏了你的眼。”
“不,公公,她如此费心地让朕中计,朕一定要好好感谢她,不是吗?”萧钧冷冷地说。
“嗯嗯,老奴懂了。”
皇上上朝,有事早奏,无事散朝。朝中没什么大事,琐碎的小事,大臣们早就担当过去。列班中,卫识文几次yù语还休,燕宇的冷眉横对,萧钧看在眼中,明在心里。这次,确实错在他,他歉疚地回视着,对于他们对皇后的在意,他不再妒忌,因为他终于体会到她心里只有他。
回到寝宫,脱去龙袍,换上舒适的家装。刘公公笑着递上茶,“皇上,你说怪不,这世子和公主一见到皇后呀,也不哭也不闹,奶娘和宫女,谁抱都可以,乖得让人心疼。皇后呢,偏偏又不让人抱,这大半天的,都没松过手。”
“她会累的,朕抱一会就吃不消。”
“皇后没有呀,老奴瞧见她似乎还笑了。”
“真的吗?朕看看去。”萧钧欢喜的就想往外跑。
刘公公忙拦住,“皇上呀,皇后还没肯回中宫,你总跑冷宫,别人会发觉的,再说,阿乐娘娘已在御书房等了。”
萧钧点点头,“公公,朕现在摆驾御书房。”
“是,皇上!”
御书房内,女官规矩地立在门边,阿乐一身艳服在书柜前徘徊着。唉,这传说中的御书房,不是史书便是兵书,枯燥极了,她慵懒地靠着柜门,寻思皇上忽然宣她的用意。前日,她不慎摔了世子,本以为皇上有一阵要不理她,没想到今晨刘公公早早就来宣旨,她真有些惊喜jiāo加了。
萧钧撩起袍角,抬脚走了进来。
“皇上!”阿乐抿嘴轻笑,娇弱地迎了上去。
“爱妃来啦!”萧钧轻柔地执住她的双手,两眼脉脉,“早就听说爱妃为杭州才女,朕一直没有机会见识。唉,这些日,朕又是娘又是爹的,累得批个奏章笔都拿不动。本想请向王弟帮,他到边塞慰军去了,思来想去,便想到爱妃,行吗,爱妃?”
阿乐欢喜得都站不住了,身子一个劲地贴向皇上,“皇上说什么,臣妃依了就是。只是这奏章,臣妃从没批过,皇上还要指点一下。”
萧钧含笑点头,拉着她走向书案,打开一本奏章,“爱妃,你只要把奏章先读给朕听,然后朕口示,你学着朕的笔迹批示就行了,哦,不行,爱妃哪里会朕的手迹呀,还是朕亲自来吧!”
阿乐此时早已血往上涌,乐晕了头,妩媚地冲萧钧一歪头,“皇上,你可能不知了,臣妃在杭州时以模仿别人的字迹称冠,许多书法大家的作品,臣妃仿来,不是jīng深的内行,就无法识别。”
“真有此事?”
“要不打赌。皇上要是输了,可得什么都依臣妃哦!”阿乐自信满满地娇笑着。
萧钧微笑点头,“好,那就赌上一赌。朕摊开十本八本折子,你在一时之内就要模仿完,如何?”
“一言为定!”
萧钧信手拿下几本折子,一一摊开。阿乐轻轻坐下,执笔在手,每一本只细细看上两眼,就落笔于纸,果真如她所言,纸上的字迹与奏章上的相似度,几可乱真。
萧钧眯着眼,浅笑着。
很快,阿乐就仿到最后一本了,她拿起折子,手忽地抖了一下,折中跟着飘下一张纸笺,阿乐脸色苍白如雪,额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爱妃,怎么停下了?”萧钧平心静气地问。
“臣妃……忽……忽然感到不适,可否先回宫?”阿乐不敢回头,哆嗦着。
“不会吧,刚刚不是好好的吗?爱妃,莫不是你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萧钧声音不大,但听在阿乐耳中竟如雷劈。
她哗地转过身,跪在地上,匍匐到萧钧脚前,抱住萧钧的腿,哭着,“皇上,臣妃错了,请皇上饶了臣妃。”
“呵,”萧钧甩开她,“爱妃,你到底错在哪啊,朕怎么听不明白,可否一一说给朕听。”
“皇上……”阿乐哆嗦得腰都直不起来,“臣妃贪心……”
“贪心到偷走皇后的手迹,还有燕将军的奏章,假造书信,设下圈套,让朕钻,呵,你的胆可真不小哦!关于皇后失踪一事,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臣妃有次偶遇宫女金花,试探出来的,然后重金让中宫里的一位公公帮臣妃,待哪天皇上经过书厅,就备下一切。没想到那天好巧,臣妃在后面临摩,皇后就来了,然后……”
“哈哈,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呀,怪不得那天好心来讨朕欢心,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阿乐,朕先扔开这些不谈,单谈燕将军这本奏章,你偷去的这本奏章,是燕将军从前在边境写来的密折,乃是朝庭机密,你可这里什么罪吗?jian细,叛国,随便扣一项在你头上,就是满门抄斩。你未曾想过这些后果吧?”
“不,皇上,臣妃绝不是那样的用意,臣妃只是想让皇上杀了皇后,从而转爱于我。”阿乐花容变色,惊慌错乱地哭求着。
“女官听到了吧!朕从不过问后宫的纷杂,要如何,你按规办吧!”萧钧背过手,冷漠地说。
“皇上,这等惑乱后宫大罪,按规凌迟处死。”
“赐三尺白绫,然后葬到乱坟岗罢了。”萧钧闭上眼,挥挥手,让女官拉了下去。阿乐早已吓得昏死,任侍卫如拖着杂糙般出了御书房。
“唉,朕曾给过她几次出宫的机会,她一直自不量力地坚持留下,贪求朕的欢喜。可怜也可嫌呀!”萧钧仰天长叹。
“皇上,不要难过,这是她自取其rǔ,自得其果。老奴在宫中几十年,早看出她有野心,不曾想她会处心积虑地设下这一计,如她是男子,与她为敌,真不可大意。”刘公公叹道。
“嗯,也是呀!可惜她那一技之长,没有用在正道。”
“雕虫小技罢了,象皇后,饱读诗书,从不见她显山显水,这才是真正的文人习xing。”
“皇后呀!”萧钧脸上掠过笑意,“她出身文人世家,受的教育不同,日后世子和公主一定也是人中龙凤。”
“呵,本来就是龙和凤呀!”刘公公笑了,“皇上,你今晚要宿哪里呀?”
萧钧眉头一拧,叹了口气,“朕就是厚着脸皮过去,只怕皇后也不留朕,还能哪里,寝宫啦!”
哦,真是可怜的皇上啦!刘公公跟着叹息。
正文:五十六,几时杯重把,昨夜月同行 下
冬深了,刺骨的寒风在华东平原上呼啸着,肆nüè着。大地被冰冷的铁一般的硬壳禁锢着。皑皑白雪覆盖在上面,又把它变成一片千里茫茫的银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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