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山……”裴王氏气若游丝地唤了他一声。
本想朝他伸出手来，可想到自己这病会传染，她便把手缩了回来。
可她却一直在流泪，大概是因为裴宝山肯来看她，所以她很激动，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裴宝山没有说什么，看到旁边有一碗粥，便端了过来，再喂给裴王氏。
她如今病成这样，肯定是没有人肯喂她吃东西的。
裴王氏终于哭出声来了，而且显得非常激动，本来没有胃口的，可裴宝山喂给她的粥，她却大口大口地吃着。
姚鲜花见状，不由地抹了一把泪。
……
那天，裴宝山没有回镇上，而是回到了他以前山脚下的小屋，姚鲜花也回到自己家里了。
石华村染上瘟疫的目前只有四五个人，有些去是镇上摆摊染上的，裴王氏之所以染上，是因为她前几天带着小孙子去了村口，当时有一个外面来的挑夫在摆卖小玩艺，她带孙子去挑了一阵，兴许是在那个时候传染上的。
王牡丹让姚鲜花不要再去看裴王氏了，以免感染上，可姚鲜花不是担心裴王氏，而是担心裴宝山，于是第二天她先去山脚下找裴宝山。
裴宝山正在熬粥，那粥大概已经熬了一两个时辰了，很黏稠，一看就知道入口即化。
“宝山哥，这是给裴……二婶熬的吗?”
裴宝山点点头，再道：“花儿，你这几日不用过来了，那边危险，我担心你被感染。”
“不怕，我有口罩呢，出来就洗手，不会有事的，”姚鲜花道。
“花儿……”裴宝山实在不想她去。
“顶多我不进去，我在院子等你，”姚鲜花又道。
“……”
裴宝山拗不过她，只好让她一块跟过去了。
第596章 世态炎凉
裴宝山将熬好的粥装在一个食盒里，到了裴家那边的院子，他便让花儿在外面等，他自己进去给裴王氏喂粥。
姚鲜花罩着口罩在院子里面坐着，正无聊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张着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姚鲜花，再问：“你是谁?”
“我是……”姚鲜花想了想，道：“你可以叫我小婶。”
就算脱离了关系，裴宝山也是他的堂叔吧。
“小婶，我奶奶，是不是快要死了?”小男孩说完，那双大眼睛里面就溢出了眼泪，泪汪汪。
“……”姚鲜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昨天进去看了王牡丹，她看起来确实撑不了多久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估计没过两三天人就没了。
姚鲜花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这时，裴王氏的二儿媳突然焦急地跑了过来，见到小男孩，她便一把将小男孩抱在怀里，再骂道：“说了让你不要乱跑，你怎么还跑这里来了?真是不知死!”
二儿媳说完便把小男孩抱走了，像是在躲瘟疫一般。
不，里面确实有瘟疫。
姚鲜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感叹世态炎凉。
可这又是人之常情，谁都担心生病，一旦染上这病，那后果是走更多的人，那个二媳妇的做法也没有错。
……
姚鲜花又坐了一会儿，没忍住，便将口罩捂紧一些，再往裴王氏屋里走。
裴宝山还在给裴王氏喂粥，一大碗粥，现在只剩碗底的一小点了。
再看裴王氏，不知道是因为回光返照，还是因为裴宝山在这里，姚鲜花竟觉得她的精神好一些了。
虽然母子俩都没有说话，可姚鲜花还是能感觉到母慈子孝。
裴宝山见姚鲜花也进来了，便道：“花儿，不是说好不给进来的吗?”
“我就进来看看，一会儿就出去，”姚鲜花道。
“已经看了，那就出去吧，”裴宝山又道。
“恩!”姚鲜花嘴上答应了，身体却是不行动，还是在原地站着。
裴宝山便也不管她了，喂完了裴王氏，他拿过旁边的帕子替裴王氏擦了擦嘴。
正要走，裴王氏突然叫住了他：“宝、宝山……”
“您有话请讲，”裴宝山道。
“谢、谢谢你……”裴王氏说着又流泪了。
裴宝山淡淡地道：“不用谢!”
“宝山……”裴王氏显然还有话说。
“我可能、不、不行了，在走之前，我想……想听你叫、叫一声……”裴王氏说到这里便咳了起来。
姚鲜花不由地看着裴宝山。
虽然裴王氏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傻子都能猜得出来裴王氏是想听裴宝山叫她一声娘。
“二婶，您现在不舒服，就先歇着吧，”裴宝山道。
接着，裴宝山又示意姚鲜花先出去。
他则替裴王氏清理床上的脏东西，裴王氏这些天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臭烘烘的也没有人进来清理，他全给清理了。
从裴王氏家里出来，两人去了河边，清洗碗筷，还有从裴王氏屋里拿出来的各种脏被子、脏裤子。
当然，裴宝山没有让姚鲜花动手，但是他要求姚鲜花必须洗手洗脸，最好把外衣也脱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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