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子秋,”千姿面容一冷,“你想拿谁试验,与我无关,但是请恕我不能苟同你的主张。请让你的家仆放我下车,我不想去那个什么喜鹊山庄了。”
“是扁鹊山庄!”区子秋没有生气,笑眯眯的,“放心,我当然不可能娶你的,只是吓那老头一下。”
“那为何日后要天天一起?”
“当然在一起了,不然你想去哪?”
“我可以去许多许多地方,只要不和你一起。”
“你为什么讨厌我?”区子秋很受伤的样子。
“我们不是朋友,不是亲人,什么都不是,谈不上讨厌和欢喜,自然就无需一起了。”他有着与常人相异的思维,千姿很想拂袖而去。
“我看你很顺眼,行了吧!”他老老实实地说。
“你问过我了吗?”千姿不耐烦地提高音量,和他一起久了,是人就想抓狂。“我看你不顺眼,行了吗?”
“我让那老头帮你医好指头,你就留下,行不行?”区子秋灵机一动,说。
“医好指头?”千姿低头看手,心微微一动,“他行吗?”
“行,你不知他有多厉害,到了山庄,你就知道了。”区子秋喜上眉梢,“你不走了,是不是?”
千姿沉思了下,“我要看最后的结果才决定。”
“放心,你一定很乐意留下的。”他自信满满地说。
第五十五章,骤雨初歇 (四)
已是三更时分,御书房中烛火明亮。沈公公在书案上点了两排宫烛,又把火盆挪近些,但夜寒依然bī人。司马晔不时搁下手中的朱笔,搓搓手,以防手指冻僵。
书案上的奏章叠得很高,都是各省送来的加急公文,他怕耽搁,下了朝,便呆在这御书房中,一坐居然坐了近五六个时辰。
脚麻了,腿冰得没什么知觉,唯一非然清醒又保持温度是大脑,一刻不停地提醒着自已还有多少事需要做。
“皇上,该歇着了,都过三更啦!”沈公公提着个食盒掀帘进来,倒上热腾腾的jī汤放在书案上。
“朕还有一会就好了,你先歇着吧!”司马晔头都不抬,信手拿起另一把奏折。
沈公公叹了口气,“皇上,你先把汤喝下去暖暖身,再看也不迟。”
司马晔停了下,搁下朱笔,端起jī汤,沈公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有些事你可以jiāo给匡丞相他们办理,不能事事亲为,你这样会累坏身子的,皇上!”
“朕也知啊,”一口暖暖的jī汤入肚,身子象还过神来,动动麻木的脚,司马晔目光幽幽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可是刚刚登基以来,朕要是不对所有的qíng况有所了解,那就会象个空挂的架子,听人摆布。不是信不过大臣们,但决策者必须统观全局,方能定下方针。朕今年累点,等一切上了路子,朕自然会歇歇的。”
沈公公无奈地苦笑下,这话皇上都说过很多次,不知何时才是歇歇的时候,世上有这么拼命又不知享受的皇上吗?
“孔综有信回来吗?”司马晔突然皱下眉头,象忆起什么,表qíng有些惆怅。
“信隔几日都有,但一直没有季小姐的消息。”
“她存心想藏,自然不可能有消息。她会易容,又生xing淡泊,深山尼庵,陋镇小屋都能生活,天下如此之大,哪里找得到她呀?”
沈公公一愣,“那皇上为何还让孔先生找下去呢?”
司马晔负手站起身,在室内慢慢踱着步,“朕不死心啦,朕还渴盼有一日还能与千姿相见。沈公公,你可知这世上,朕没有父母,亦没有兄弟姐妹,但朕有千姿后,就没有觉得孤单过,心一直都满满的,可以关心,可以牵挂,也可以痴爱,一个人的力量很大很大。老天想必妒忌于朕,给了朕天下,朕就必须失去千姿,这是命吧,沈公公,朕可又不甘,每想到千姿,心就好疼好疼。她还小,对于qíng意还没有朕这样的体会,所以才能走得那么绝然,朕有时都会瞎猜,她若遇到一个令她动心的人,说不定会很轻易忘了朕。因为朕带给她太多的悲痛,人都有想快乐活下去的本能。那时,那时,朕该怎么办呢?朕现在是想有她的消息又怕有她的消息。”
沈公公看着一向肃穆威严冷静的司马晔,一脸无助而又凄楚,唇边飞快掠过一丝不忍,但知他讨厌这种感qíng,忙轻笑着说:“皇上不要乱猜测,季小姐怎会忘记皇上呢?你们的qíng意可不是一朝一夕,别看她年纪幼,但处事、见识都很成熟的。皇上,其实你可以把皇后之位留给季小姐,同时也些纳些妃嫔呀,你看这后宫空落落的,每到夜晚,各座殿阁中都黑黑的,连个笑声都没有,这哪是后宫呀!后宫就该妃嫔如云,到处莺莺啼啼,娇笑柔语。”
“这十年,朕对于男女qíng事已倦怠了,莫不是千姿出现,朕连心动都不会。沈公公,不要劝朕,朕与千姿之间有过承诺的。朕并不是有多钟qíng,而是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季千姿。”
他认真的面容,有种凛然的神圣,沈公公摇摇头,“老奴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讲,只但愿季小姐能有解开心结的一天,重新回到皇上的身边。”希望皇上那时还没有太老。
“如果有那一日,朕就放弃这皇位,与千姿逍遥宫外,恩爱一生。”
“啊?”沈公公傻了,看来这季小姐还是不要回洛阳的好。
“你知稽康的xingqíng,随xing如风,疾恶如仇,千姿也是这样,她适合呆在皇宫吗?”司马晔看出沈公公的惊异,笑着说,“朕把大晋朝引上轨道,反正司马家还有许多旁系,找个能gān的接位就行。朕不能cao心太多,人的年岁有限,你cao心这辈子,下辈子的皇朝你又看不到,所以想开些吧!”
沈公公不敢附合,毕竟这大晋朝可是好不容易才挣来的,哪能说送就送,他可不愿侍候别的新皇。
司马晔喝gān碗中的jī汤,复又坐到书案前,拿起一本奏章,刚看几眼,就拍案大笑,“好,好,朕终于盼到了这份折子。”
“皇上,是何事啊?”沈公公探过头,是幽州的奏折。
“匈奴二十万大军已退回匈奴的皇朝,未伤幽州百姓一糙一木。匈奴王果真言而有信啊,幽州现开放与匈奴边境的贸易往来,两国百姓可自由通婚、来往。”司马晔兴奋得两眼灼灼,“朕明日要亲临楼外楼,送赫连王子回国,沈公公,你去通知匡丞相,让备些名贵礼品和珠宝,让王子捎给匈奴王,以表朕的感谢之qíng。”
“是,老奴这就去办,但皇上,都近凌晨了,你大概可以睡会吧,不然再下去就到早朝时啦!”沈公公说。
“朕这么兴奋,怎么能睡?索xing就看到早朝时吧!你快去!”司马晔激动地催促道。
沈公公叹息着,只能撩开锦帘,出门而去。
窗外,五更的鼓声正好响起。
寒风满面,晨霜遍野,几骑火红的马缓缓在洛河边踱着,马后跟着几人,风把袍袖chuī得鼓鼓的,却无人注意。
“你终于愿意放小王回匈奴啦!”赫连浚看着天边暗暗的冬日,“小王来洛阳都快半年了。”
“对不起,浚弟,两国之间,有很多事是不能以qíng意来衡量的。”司马晔抱歉地看他一眼,“朕是大这晋朝的皇上,不是从前的司马晔,你失望也罢,痛恨也能,这就是事实。”
赫连浚微扬浓眉,“小王有些理解你,但痛恨谈不上,失望有一点。你说得这么多,父王最后还不是念着你的qíng谊退军的。”
是因为赫连浚困在晋朝呢,还是真的为qíng谊?司马晔不去深究,他淡然一笑,“是,这次匈奴王是君子,朕做了小人,浚弟委屈啦!”
“你们大晋朝呀,肠子弯弯曲曲,心计多得很,你一个正大光明的太子非要吃了十年苦才登上皇位,象我们匈奴人心就象糙原般广阔,不做皇上就去放牧,自由自在,不更好吗?”赫连浚有些刻薄地说。
司马晔也不在意,幽禁他这么久,有点怨言也是应该的。
“季小姐还没找到吗?小王也有些牵挂于她。”牢骚发完了,赫连浚蓦地问道。
司马晔自嘲一笑。
“唉!”粗犷的赫连浚轻柔地叹息一声,“她其实算很坚qiáng了,你对她的利用,她都清清楚楚,但她还说接受一个人,不能只接受他的好,也要包容他的缺点。要不是她兄长死于你手,她不会离开的。”
“人生哪能事事如意。”司马晔落莫地一笑,“皇帝的龙座就象是高枝上的一枚鲜目的果子,令人垂涎yù滴,但真的抢到手,才发觉果实其实一点也不解渴,而你悄然回实,又发觉你为之付出了许多、失去了许多。”
“晔兄,你不开心吗?”
“那要看怎么看待开心这个词了,朕费了十年,终于如愿以偿,朕开心!”他凄凄含笑,“至于其他,朕就不能贪求了。”
“唉,小王一直以为你冷血得很,为了皇位,不折手段,不会有常人的忧郁和悲伤。”赫连浚微笑着说。
“人心都是ròu长的,朕无qíng也是无奈。”
“季小姐确是位世间难得的好女子,为她心动,也不委屈你这位九五之尊。想当初,小王也……”他说不下去了,神色恍惚,“唉,小王晚了,要是先认识季小姐,必把她的双目遮得严严的,不让她看到任何男人。”
司马晔大笑出声,拍了下他的肩头,“这些都是没有可能的后语,你早些上路吧,见了匈奴王,帮朕问声好!欢迎他来洛阳作客。”
“如果,”赫连浚突发奇想,“要是季小姐躲在匈奴,被小王碰见,小王有言在先,她若心许小王,小王可不会顾及你的面子哦!我们是朋友,但她不是你的妻,不存在朋友妻,不可欺之理。”
“如果她为你心动,朕会祝福的。”司马晔苦涩地一笑,“一路顺风!”
赫连浚抱拳上马,“多谢,他日再会!”
司马晔挥手,几骑马迅速消失在滚滚风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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