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宫柔妃_林笛儿【完结】(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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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山月姐,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能幸福,是我一直盼望的。我和哥哥自小分离,到洛阳后,也聚得少。说起和谁比较亲,某种程度上,山月姐还哥疼我呢。崔大人是个值得相倚的人,他对山月姐就如你对哥哥,我很开心老天这样的安排。”

  “千姿,你可不可以装点傻?”山月小脸羞得通红。

  “我讲的是真话。刚才我那样讲,只是有点矛盾,想听听你如何看。”千姿内疚地握住山月的手。

  山月不明白地看着她。

  “说实话,我心中思绪杂乱无章。一边是个让你倚着很舒服、可以恬静、象神仙般的过完人生的人,另一个是寂寞得让你总想抱着他、疼得你心折、想多给他一点温暖的人。你说该选谁呢?”

  “你不是已有答案了吗?”

  千姿苦笑,“可是他却不要我的那份温暖。也许我该成了亲再回洛阳,那样至少能给他一份光明。”千姿勉qiáng撑着笑意,眼神中却是诉不尽的悲痛。

  “如果你那样做,那就不是季千姿了。稽家的人外表清冷,其实qíng挚如铁,率直坚贞,要么不爱,要爱,便是一生一世。稽哥哥就是曾经弄混了自已的心,但最后他还是回来了。”

  “你怎知?”千姿呆愕地瞪着山月,今晚说话的人,好象不是平时总弯着一双笑眉,好亲的的山月。

  “那个女子不顾身份,过来目祭稽哥哥,阮大哥怕我难过,引开了她。女人都是敏感的,我一下便猜出了,但其人已逝,我仍愿相信稽哥哥心里只有我。”

  “山月姐,我代哥哥向你道歉!”

  “不需要,千姿。”山月勉qiáng笑道,“很爱很爱一个人,你就会很包容,不会去计较那些的。你只是不顾一切去爱,却不想能得到多少。”

  “嗯,我同意你的说法,可是我呀,眼前茫茫一片,该怎么办呢?”

  “会有转机的!”她细声劝慰道,不敢追问让千姿心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她相信那一定是个非常优秀非常优秀的男子。

  千姿黯然盯着窗外的竹林,无法相信山月的话。不知他的毒愫有没有洗净?不知他有没有再服御膳房的膳食?不知他有没有牵挂于她?

  上一刻明明qíng浓如火,下一刻怎么就冷如寒冰呢?

  人心深如海,这话真的不假呀!

  司马晔摸索到chuáng边,自如地宽衣躺到chuáng上,沈公公捧着一堆奏章,叹息着走出殿门。

  “又是近四更了,唉!”孔综在殿门外,也跟着叹了口气,“皇上如此不要命地处理国事,存心是和自已过不去呀!”一直负责跟着皇上身后阅读、做笔录的翰林,都累病了。

  “他仍然不提季小姐吗?”悄悄朝里探视了一番,哑声问。

  “一整天都在走神,端个茶碗,手都是颤的,耳一直竖着,听到陌生的声音,就问是谁,傍晚用膳前,坐在桌边象等谁,几次脱口想问我什么,话到嘴边就咽下了,唉,非人的折磨呀!”沈公公停了下,“孔先生,如果你说把季小姐悄悄请回来,好不好呢?”

  “公公,那种法子,上次已试过了,不灵。”孔综摊开手,摇头,心下戚然。

  “那不能一直这样啊!”

  孔综还没应话,突听到屋内传出一声“当”的巨响,两人忙入内。司马晔不知何时碰倒了桌上的宫灯,手中拿着的衫裙被倒地的烛火碰燃,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皇上!”孔综吓得飞身上前,想扯开司马晔手中的衫裙,“快放手,皇上,快,快!”

  “不。”司马晔感觉到了烫手的温度,另一只手居然还移近来掸。

  沈公公都吓呆了,瞧见身后有一盆皇上的洗脸水,端起就泼了上去,司马晔却淋了个透湿。

  “衣衫没有事吧?”他一点也不关心自已如何,着急地问道。

  瞧着烧得焦黑的衫裙,象是一件女子的衣服,沈公公泪如雨下,颤微微地哭道:“皇上,老奴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今夜也要把季小姐拉过来。大好的人站在面前,你拒之门外,却对着小姐的衣服,睹物寄qíng,何苦,何苦?”

  “这是小姐的?”孔综蒙住了。

  “是皇上从楼外楼带回来的。”沈公公不顾皇上难看的神色,哭泣着说,“一月一次微服探访楼外楼,从不例外。直到失明后,才没有再去,可却夜夜对着这衣物说话。”

  “不准再说。”司马晔大声喝斥着,扔下手中的衣物,落莫地低下头,“都是过去之事,不要提了。”

  “可是皇上你?“沈公公捡起烧坏的衣物,又哭了。

  “朕今夜就是想烧了它,断绝此念。”司华晔勉qiáng撑着摇晃的身子,言不由衷。

  一直沉默立在chuáng前的孔综闭了下眼,沉声说:“皇上,你可不可以把季小姐只当一个大夫,不作他念。小的让人去扁鹊山庄把区公子请来,你作为兄长主持他们的婚礼,那样再让小姐为你医治眼睛,就不会有什么令皇上为难了。”

  沈公公惊得眼睛都脱了眶,这岂不是要了皇上的命?

  司马晔就觉得心象被谁用刀割得血淋淋的,qiáng烈的妒忌和不舍嘶咬着他的心,可他却只能忽视,佯装笑意,半天才吐出一个“好”。

  “那小的去安排啦?”孔综冲沈公公挤挤眼,“皇上,在这待嫁的日子里,可否让季小姐住到宫中来,她没有亲人,皇上是她的义兄,按理应该接回来。”

  “她可能会qíng愿住到稽宅吧!”语气是那样的小心谨慎,一点也不象是个雷厉风行的皇帝。想到她将为人妻,他无由地就好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当作日后午夜梦回时的回忆。

  “不试怎么知道呢?皇上,孔综现在就去问问。”孔综笑得象yīn谋得逞的坏人,一脸得意。

  “不可勉qiáng。”他叮嘱道。不委屈了,最后一次纵容自已的贪心,让千姿快快乐乐做个幸福的新娘,即使新郎不是他。

  第八十章,月迷津度 (三)

  “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为郎消得人清瘦,衣带渐宽终不悔。”微淡的烛光里,一位美人柳眉入鬓,凤眼入神,水袖如云。行腔乍疾乍徐,一股细音,唯其独有。高出则如天外游云,低唱则似花下鸣泉,听来惊心动魄。红色的衣裙,脸似花娇,眼皮上一层黛绿涂得停匀,妩媚中带出少女的憔悴和满腔的相思之qíng。

  室内的人唱得正动qíng,窗外屏息站立的苗伯qíng不自禁也跟着唱词轻打起拍子,不防一边的赛华伦扔过一道凌厉的目光,手停在半空中,面容一僵,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声说:“对不住,庄主,我忘形了。公子他唱得出神入化,我……呵呵,我入戏了。唉,公子这扮相,真如旷世丽人呀!”

  赛华佗觉着这样的赞词有如讽刺,一个翩翩公子,妆成美娇娘,成何体统。他听护卫讲过公子在流làng的几年中,成为一位名角,但亲眼所见,这种震撼太大了,远远超于耳听。

  “公子象这样有几日了?”他揉着太阳xué,很想晕厥。

  一到夜晚,书楼内便传来婉丽的吟唱,家人初传书楼闹鬼,胆大的靠近一看,才知是公子。

  “也有五六日了。”苗伯的目光不甘地从窗房上的小fèng上转开。

  赛华佗长叹一声,摇摇头,拍拍苗伯的肩,“别看了,让他自我沉醉去吧!”

  “啊?”苗伯一怔,庄主刚才那表qíng好象想冲进去把公子撕了似的,现下什么都不讲,真是怪了。

  不解归不解,还是捺下,跟着庄主悄悄出来,掩上院门。公子的唱声随着风轻轻飘dàng地山庄内,听着让人有点心戚戚的。

  时值盛夏,扁鹊山庄却没有一丝炎热,参天的大树和高耸的山峰把南来的酷热挡在了山外,庄内凉慡如秋,繁花似锦。

  赛华佗背着手,在树荫间慢慢走着,不发一言,苗伯也不敢言声,保持点距离跟在身后。

  “老苗!”赛华佗没有回头,停住脚,怔怔地盯着前方出神,“子秋他人在山庄心在洛阳呀!”

  苗伯同感地点点头,“嗯,小千姑娘走后,他整个人就沉沉闷闷的,看诊时也很不象从前那样专注。在山后一呆便是半日。”

  “他对季家那位小姐真的是刻骨铭心,这才离了几日呀,就那样,你听那唱词,什么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什么的,唉,他是借词托心。”赛华佗无奈地笑笑,“我真的老了,看淡一切,不知我年轻时可曾象子秋这样过。”

  “庄主和夫人的婚姻非常美满,没有经历过分离和折磨,而公子他初尝qíng爱,便是分离,呵,难免有点相思心切。”

  “我如何帮他呢?小千姑娘是去行医,又不是永不回来,他担心什么,日子长着呢,他们有的是相聚的岁月。”

  “庄主,你真的认为季小姐还会回来?”苗伯问。

  赛华佗没有立刻答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敢确定,但我希望她能回来,不然我的子秋怎么办呢?”

  苗伯也皱起了脸,小千姑娘xing子冷冷的,很有主张,对公子好象没有公子对她那样。

  “姻缘天注定,我们担心没用的,唉,听天由命吧!明天,我带子秋去匈奴国转转,让他散散心。说来,很久没和匈奴王聚聚了。”

  “好啊,那我去准备点礼品。庄主,你早点歇着去吧!”

  “我知道。”转身,抬眼又看了看书楼,烛光已灭,子秋睡下了吧!赛华佗怅惘地叹息着,默默回房。喝了杯茶,坐着沉思了会,近四更方上chuáng睡去!迷迷糊糊间,象有人站在chuáng前,拼命摇晃着他,呼喊着,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是苗伯。

  “我要再睡会,不急着起程!”他困倦得拂开苗伯的手,又合上眼。

  “庄主,”苗伯也是脸肿眼重的样,“你快起来,看看这个!”

  赛华伦不qíng愿地坐起身,苗伯手中拿着一张便笺,“是谁的!”

  “公子留在书楼寝室中的。”

  赛华佗全醒了,手抖抖地展开便笺。

  “父亲大人:孩儿去洛阳了!请放心,这次不是离家出走,更不是任xing地与你作对。孩儿只是忍受不住相思的苦痛,不得不去洛阳。我答应过小千,如她一年后不能回山庄,我就寻过去。现在我仍会遵守这样的承诺,我只是想在离她近的地方想着她,却不打扰她,那样心可能就不会象现在这样疼了。隔了那么远,什么音信都打听不到,她过得好不好,我也不知。近一点,七转八拐,终能打听到的。如果她遇到什么难处,我可能还能帮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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