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姿心中一酸,只觉dàng气回肠,坚定地握紧他的双手,“我们很不容易,我们的爱没有伤害任何人,没有建立在任何人的痛苦之上。我认为没有任何再能把我分开。你呢?”
“你已如我身子的某一部分,你说能分开吗?千姿,”他又吻了吻她的唇,“可不知为何,我总有点不太敢相信,好象这样的幸福不应属于我。心里稍有点不安。你说过那位神医公子不输给你父兄。”
千姿眼前闪过区子秋真挚深qíng而又纯善的眼眸,轻叹一声,“子秋他对我,可能不亚于你,只是万事总谈个缘字。我心里只有你,其他人我无法回报。感qíng的事,不同于别的。但愿子秋能懂我的心。晔,如果匡太妃做出什么决绝之事,你心中会有芥蒂,疏离于我吗?”
“我的一双眼应抵过所有的痛,我不欠她的。此乃天意,就是没有千姿,我和她今生也不可能。她做过太多决绝之事,我给她空间,但不是要赔上我的xing命。说我负她吧,我自私,我想被爱,也想爱着千姿。你怕吗?”他碰碰她的发梢。
两人都把心底最深的隐患袒露出来,不要彼此猜疑对方的心思。
“不怕,我也、知道那些事必须面对。但是,晔,只有我们坚定了心意,那些就当好事多磨吧!”这一刻,她眼前闪过几年来的点点滴滴,但她眸光坚定。
他没有讲话,把她拉近,唇辗辗转转压着她的唇,像要压熄一阵磨人的饥渴似的。一切都停止了,静默得只听得彼此的心在狂跳,跳得要喘不过气来。直到沈公公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我去把沈公公堵住,你起来吃点梳洗下,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就出发吧!”
在她未出阁之前,他不要她招任何人一点非议。
“嗯!”她感动地回抱一下他,自自然然地坐起。想到每天的清晨,都可以看到对方的身影,脸又红了几分。幸好司马晔什么也看不清,匆匆忙忙出去喊住沈公公,拉到花厅问事了。
“马车准备好了,皇上,崔大人也在等,是去?”皇上今天神神秘秘的,至今寝殿都没让人进去一个,天都亮了两个时辰,季小姐还没看到人影,他老人家虽是太监,可那点男女qíng动还是猜得出来的,皇上不会在诊治之时,就与季不姐dòng房了吧!
天,他一大把年纪,可不能这样吓的。皇上dòng房,那可是大晋朝的大事,皇上近而立之年,大婚,他要忙坏的。
“朕出了宫,再说吧!”
沈公公一愣,复又试探地问:“皇上,你有没有别的事吩咐老奴,还有,老奴要不要准备点什么?”
司马晔笑,“公公,你太闲了吗?”
“是呀,是呀,老奴闲得骨头都痒痒的,你最好让老奴忙起来,呵,皇上,有事吧?”
司马晔扬起俊眉,“公公在朕身边多年,果真dòng察细微呀!那么,朕就找点事忙一下啦!”
沈公公惊喜地盯着司马晔,“什么事?”
“去趟金陵吧!”
“呃?”
第八十七章,破月弄影 (三)
空气沉沉的,天色灰蒙蒙,似乎暗示着午后将随时来一场大雨。
“街上人好象很多,听着非常热闹。”司马晔轻拥住千姿,不让千姿因马车的颠簸而滑离他的身边。
千姿掀开布帘,探头看看外面,“嗯,集市上真的很多人,是什么节吗?立夏过了呀,哦,快七月十五了,是鬼节要到了。”
“嗯,我们一会去多买点纸钱,在你父母和兄长坟前叩拜下。”
“你可是九五之尊,只拜天与地。”千姿回头,帮他拭去额头的汗,顺便揉搓着眼睛。
“可是我要做人家的女婿,有什么办法呢?”他准确地吻到她的嘴瓣,微微一笑。
这样的回答真让人心动。
“为我委屈些,好吗?不要怕深宫会束缚住你,我不想等到恢复视力后再完婚,我想尽早成亲。不要笑我太xing急,不过,xing急也是真的,你天天守在我身侧,却却于礼法,压制着,我会失控的。千姿,好吗?”司马晔紧紧把千姿抱住,恳求道。
“不做皇后!”她明白他不确定的心思,窝心地点点头,但仍不忘提个要求。
“但总要个名份,对不对?妃嫔可好?反正不管是妃还是后,只有你,都是你。”
唉,谁让她喜欢上一位皇帝呢?“好吧!就妃嫔。”她撒娇地嘟起嘴,“晔,你食言哦,你说过终生不娶妻和妾的。”
司马晔抬起眉,“没有食言呀,我那句话的前提是除了季千姿。”
“哦哦!”她羞红了脸,只觉幸福无比,把身子依在他怀中,眼睛转向窗外,“可是这大热的天,成婚会不会让别人觉得太急?”
“别人最多会说这个皇帝色胆包天,大夏天的就把季家小姐抢进宫中,不过,看他年纪一大把,能谅解啦!”司马晔懒懒地说道。
“晔,对不起,当年真的太小,只顾了心结,没有想你的感受,让你等苦了。”千姿不舍地叹息,眼中微湿。
“不受这点苦,怎么娶得到我的千姿?我,痛并快乐着,还好了,只要你回来,那些算什么。”自从两人一敞开心怀,司马晔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语气轻快、活跃,不似往日的沉闷、忧郁。
千姿无声哽咽,手心贴住他的掌心,贴首听他稳健的心跳,“是的,关于过往都不要再提。现在,我们要想以后该如何幸福地过下去。”
“皇上,殡寿店到了。”崔山在马车外轻叩轿门,马车悠悠地慢了下来。
“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买。”这些事,吩咐侍卫,自然会有人办妥,但司马晔坚持这些事亲自亲为。千姿不愿他在拥挤的街道上被人指指点点,抢先掀开轿帘。
“纱帽!”他接受她的体贴,却不愿她秀雅的丽容被别人看到。
“知道,早戴好了。”轻捏下他的手,轻轻跨下马车。
天气真是闷热异常,阳光躲在云层中,一点风都没有。
千姿举步向殡寿店走去,不提防两位大婶从街角冲了出来,没来得及闪躲,撞得个实实在在。
幸好崔山手疾眼快,及时扶她一把,才没有跌倒。“怎么走路的?”崔山瞪着两位大婶。
“对不起,姑娘,我们有急事。”大婶满头的汗,内疚地一笑,脚步不停,又往前跑去。
“忙着捡钱去呀!”崔山不满地埋怨道,高大的身子立在千姿的身侧,不想再发生类似的事。
一阵紧密的鼓点,锣声随即响起,尔后是胡琴缠缠绵绵的倾诉,一声女子的轻咳,乐曲连贯了起来。
千姿蓦地回头,看到人群水cháo般涌向一所戏院。“那里是谁在唱戏?”
殡寿馆的老板正出门迎客,听到千姿问,微微一笑,“是个外地班子,借了这处空戏台唱戏。有个名角,叫小秋千,不,是小千秋,唱得很不错,人又俊,婆婆妈妈们象疯了般,一场不拉地追着看,还有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买了多少礼物送他呢!把个戏班老板乐坏了。”
“小千秋?”千姿默默琢磨着这个名字,脸色突地大变。来不及多想,她转身也往戏院跑去。
“小姐,小姐!”崔山不解地追上去。
“呃,不是买纸钱的!”殡寿店老板生气地翻下白眼,气喘吁吁地走回店内。
太熟悉的场景了,欢呼声、喝彩色、汗水味、瓜果味,全汇到一处,大幕拉开,条案、桌椅,娇丽的女子对窗吟唱,一遍遍呼唤着远方相思的人儿,台下抽泣声响起一片。
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
“小姐,看戏要买票的。”守门的伙计冲了过来。
崔山掏出银子,诧异地看着千姿,什么也不好问。
伙计一把抢过银子,笑眯眯的,“进去吧!知道吗,洛阳城里现在什么最火,是小千秋的戏!”
她知道他唱的很好,他非常聪明,只要他愿意去做,他便可以最好的。但是他不是应该呆在扁鹊山庄行医吗?为何要来这洛阳,唱得那样声泪俱下,象是相思断肠?
“小姐,皇上还在等呢?”崔山低声提醒道。
千姿象未闻,直直地盯着台上的女子甩袖、旋转、然后转身、抬目,视线幽幽投向这里,突地,唱腔一停,女子惊愕地立在台上,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千姿。
场内如沸开的水,一下喧嚣开了。锣声鼓声急促响起,但女子却并不回应。她只是眨都不眨地看着,许久,她妩媚温柔地一笑,从台上跳到台下,穿过人群,不在意场内已乱成一团、琴师们在台上跳脚,兴奋地向门外跑来,一走到千姿面前,她微微闭眼,两手一张,深qíng地将千姿拥进怀中,两行清泪顺腮而下,“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等你很久很久了。”
天,是男人的声音,不是女子!崔山惊得嘴张得老大。
“子秋,”千姿心酸得也是泪不能止,“你怎么来洛阳了?又为何要唱戏?”
“我想你,想靠你近点。可洛阳好大,你在哪里呢?唱戏是最快的出名方式,我站得高高的,有一天,你就能看到我了。”区子秋惊喜地把千姿揽得紧紧的,“现在,你看到了,不是?”
“咳,咳!”崔山看到四周涌过来的人太多,小姐和那个戏子招来太多人的瞪视,他快挡不住了。一个劲地咳嗽提醒两个陷在久别重逢的人注意一点。
区子秋从来就不会很在意别人感受,“随我回山庄吧!小千,不要呆在这洛阳。”
千姿缓缓回过神,扫视了一眼四周,轻声说:“子秋,你先上台把这出戏唱完,然后我们再议论这事。”
“不管这戏,我有你就够了。”区子秋满心满眼都是千姿,哪里还顾得了别的。
“不,你要唱好,这么多人花了钱,你不想我被别人打死,就唱结束,好吗?”
“那你不要离开,不然,我什么都不管的。”
“好,我就坐在这儿,等你!”太熟知子秋的xing子了,千姿包容地点点头。
区子秋恋恋不舍地又抱了抱她,一步一回头地向台上走去。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但嫉恨的视线却不时地飘向千姿。
锣鼓声复又响起,爱恨缠绵再次上演。
崔山轻吁一口气,“小姐,我们走吧,皇上定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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