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皇后生怕吵到郑太后,悄悄朝江窈招了招手,示意她到殿外说话。
“寿合宫不是一直有太医请平安脉么?怎么会好端端的昏倒?”江窈急切的问。
“年纪大了,难免会力不从心。”许皇后安慰她,“你皇祖母吉人自有天相,太医说了,估计等明儿就醒过来了。”
江窈惴惴不安,许皇后怕她多虑,提出留她陪自己用晚膳。
江煊听到这番话,上前连声称好,许皇后瞥他一眼,“你今儿又出宫了?”
三秒后,江煊马不停蹄的溜了,并表示自己要回东宫做功课,早日安邦天下。
在永和宫用完膳,许皇后想再留江窈说会儿话,江窈摇头:“我去瞧瞧皇祖母。”
许皇后甚是欣慰道:“你这些日子住在宫外,本宫还把你当过去的小女儿看待,今儿才发觉,你总有长大的一天,都说女大不中留……”
江窈能理解许皇后的心理,但是她才没有到女大不中留的年纪,她年轻着呢。
“母后,今儿我不想回公主府了。”江窈道,“等皇祖母醒过来,再说吧。”
许皇后看她的目光越发疼爱,拉着她的手背道,“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宫外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江窈诚实道,明明她一直很懂事来着。
将近子时,郑太后才悠悠转醒。
江窈枕着手肘,靠在她榻边。熟悉的场景,一如那天她为了谢相的事来找自己。
她这个皇孙女,样样都好,就是欠不得别人半点人情,其实这些都是她该得的。
郑太后动了动手,似乎想坐起来,江窈嚯得抬起脑袋,“皇祖母,你可算醒了。”
听老人家念了声渴,江窈赶紧递了茶杯过来。
郑太后道:“你早些回去歇着吧,哀家没事,就是当时使不上力气,现在再回想起来都觉得头疼,想来是这些日子不常走动的原因。”
江窈听她说话中气,跟之前比起来判若两人,更是担心的不得了。
郑太后拿她没办法,“你再这样,哀家叫人送你回公主府。”
“您不会舍得的。”江窈道。
宫女上前伺候郑太后用了点膳食,郑太后重新躺在榻上,“你非要跟在眼前,哀家反倒睡不着了。”
江窈这才点头。
次日
江窈一大清早去了御膳房,拿着柄小蒲扇,坐在成荫的大树底下,时不时摇两下扇子,她在亲自给郑太后煎药。
连枝得知时,本来想给她打下手,被江窈义正言辞的拒绝,她怕自己不够坚定,干脆没有让连枝跟着。
与其说是在御膳房,不如说是御膳房以南比较恰当,从她的方向,刚好可以眺望到一扇圆窗,御膳房的宫人在里面走动着。
为了给郑太后煎药不出差错,确保万无一失,她先让药童帮她控制过火候,自己不惜全副武装,戴着面纱,别郑太后的药被糟蹋了,她自己再搭进去。
她搬着木墩,挪到了风口的反方向。
默默等着药炉沸腾的声音。
她撑着下巴,大概是起的太早,连连想打瞌睡。
边上传来声响,来人穿一身宫女服饰,看起来年龄比她还要小几岁,体型微胖,标准的圆脸,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哼哧哼哧搬着和她差不多的火炉。
一一捯饬完,宫女和她主动打招呼,“姐姐也是新来的宫女么?面生得很。我也是新来的,刚进宫仨月都不到。”
江窈没有否认,即便她今儿戴了面纱,随意挑了件宫装,宫里但凡有眼力见的,也能认出她来,毕竟她可是在宫里兴风作浪过。
可见这宫女没有说假话,脸上写满了懵懂弱小又无知。
宫女光是生火就生了半天,江窈看不下去,想帮她一把,然后火苗嗖得一下……彻底灭了。
再等火生起来,宫女脸上灰扑扑的,像是蹭了一层碳灰。
江窈恍惚间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庆幸自己不是孤军作战。
就是过程漫长了些。
“姐姐第一次煎药?”宫女道,“这才哪到哪啊,早着呢。”
“你也是第一次生火么?”江窈面不改色心不跳说道。
宫女点头:“我爹爹在我们那儿是个很有名气的江湖郎中,家道中落,才把我送进宫来。”
所以她虽然精通医理,可以前也是个小姐的富足日子。
“姐姐在哪儿当差?”宫女问。
“寿合宫。”江窈告诉她。
“姐姐的眼睛生得可真好看呀,跟画上的人似的。”宫女感叹道,“难怪直接进了寿合宫。”
江窈:“……”这都能被夸的么?她要不要礼貌性也夸夸对方的包,哦不对……应该是荷包?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宫女道:“宫里的教习姑姑说,只要聊得来,那咱们就是姐妹。”
听得出来,宫女好像很想和自己当尬聊姐妹花。
江窈好奇心作祟,“我没听说过,一直在太后宫里做事,你……咱们这些宫女都是这样的么?”
宫女点头,挑了最近宫里最火热的八卦起头,“都说建章公主和谢相的婚事,八字已有了一撇,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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