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窈吐出免礼二字,命人给她看座。
江窈看着江镜莞在一旁落座,脸上有过几分失魂落魄,身上穿的绫罗却是入秋的新布料,比以往要光彩照人。
她好心拈了块芙蓉糕递过去,江镜莞帕子摊在掌心,簌簌的泪划过脸颊,哪里有功夫去接糕点,抱着帕子拭泪。
江窈起初不以为意,捡话哄她:“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一块芙蓉糕解决不了的呢?如果有,就两块。”
眼看着江镜莞哭得更凶,江窈讪讪的自己吃起芙蓉糕。
一块芙蓉糕下肚,江窈放下茶杯,江镜莞仍旧在哭。
好在江镜莞时刻注重郡主风范,遵循着自古以来美人落泪不出声的守则,听起来也不算特别聒噪。
江窈觉得,她应该是在为没有如愿嫁给心上人的事伤心,郑岱这人么,虽然面相上次了些,性情单薄无趣了些,但其他方面都赛过许多纨绔子弟,妥妥的家庭型经济适用男。
“定国侯一表人才,而且为人坦荡,也未必不是良配。”
江镜莞一阵哽咽,难以启齿道:“他要娶我做妾……”
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没想到郑岱是这种人。
也不知道是对当初被广阳王府退亲的事怀恨在心,存心羞辱江镜莞,还是无可奈何。
江窈安慰道:“或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你近来如何?”江镜莞面露关心,“我听说你在国子监挨打了。”
江窈:“……”她也要面子的好么,既然听说她挨打的事,多此一举问她近况做什么。
一想起谢槐玉,江窈就恨得牙痒痒,那天踩他一脚实在是过分温柔,而且她都没有穿女人的必杀器细高跟。
要是再让她见到谢槐玉,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招呼他一巴掌的。
第26章
“怪我唐突,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江镜莞放下帕子,煞有其事道。
“算不上什么伤心事。”相比之下,明明是江镜莞抱着帕子哭个没完,但江窈怕她再哭一场,只好违心的加了句,“有那么一点点吧。”
江镜莞犹疑的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国子监?”
“不回。”江窈纳闷,“谁和你说我要回国子监的?”
江镜莞实诚的告诉她:“长安城大街小巷都已传遍,秦世子今儿一大早问得谢相,谢相亲口说,你会回国子监的。”
“莫要听他信口胡诌。”江窈挑了挑眉,“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江镜莞欲言又止,江窈索性朝她摆手:“你有话但说无妨。”
“谢相在国子监怎么样?”江镜莞这才道明来意。
江窈似乎是被她勾起好奇心,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附耳过来:“这么些年,谢相可曾知晓你的心意?”
“知晓。”江镜莞脸色陡然一白,她倒宁愿他不知晓,总不会到今天这步田地,一丝希望都不肯留给她。
“那他可曾对你好言相劝?”江窈措辞委婉。
“劝过。”江镜莞想起往事,神色动容,“三年前,我和郑侯爷的婚事刚定下,终日郁郁寡欢,他送来贺礼,祝我和郑侯爷百年好合,早日开枝散叶。”
“那之后呢?”江窈微微讶异,想不到谢槐玉这人也会有高尚的一面,只可惜对象不是她。
她越想越觉得谢槐玉没安好心,平日里还净是欺负她,说不定就是为了败坏她的名声,好让她将来嫁不出去。
江镜莞悠悠叹一口气,“他便再也不肯见我,再之后我便随父亲前往封地,哪成想,阔别三年之间,他还是不愿意见我。”
江镜莞走后,御前的钱荣发带了一堆赏赐来瞧她,说什么奉陛下口谕,嘱咐她好生休养生息,对国子监之事只字不提。
也不知道许皇后使了什么手腕,总之江窈不再朝九晚五的去国子监,也没有人再同她提起此事,仿佛她压根没有去过国子监似的。
江窈乐得清闲,江煊期间来找过她一回,被她拒之门外,江煊当时隔着窗花苦哈哈的说着好话,大意是想同她一道去宫外散散心,江窈苦口婆心的劝他回东宫静心读书。
江窈对于那些奋发向上的鸡汤可谓是信手拈来,好不容易催促江煊走后,她转头便投身到了和宫女太监们推牌九的行列里。
冬至这一日,长安城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树梢上都挂着冰雕。
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三五日,终于拨开云雾,初雪渐渐消融。
连枝抱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趋步跟着江窈,她今儿穿了一身绯红的齐胸襦裙,裙裾上绣着成簇的双飞燕,随着她轻盈的脚步,翻边的流光褶裙如璀璨星河般轻轻摇曳着。
江窈踏进东宫时,江煊伏案捧着书,窗阑半开,大有一副寒窗苦读的架势。
“莫要惊扰我做功课。”江煊头也不抬。
江窈“嗤”一声,“都说护城河结了冰,许多人在上头划冰刀。我前两日便得了母后特许,由霍统领护送我亲自出宫,你要不要一起去?”
江煊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不便陪皇姐一道去了。”
“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江窈干脆抢过他手上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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