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玉觉得,结识江窈以来,她并非每一句话都不靠谱。
比如说那一句,手到擒来便能找个驸马,事实胜于雄辩,所言确实不虚。
江窈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问道:“郑侯他……”
“不用管他。”谢槐玉蹙眉看她。
江窈不以为然道:“大喜的日子,新郎官横在后花园里头,像什么话?”
谢槐玉低了低下颔:“小殿下觉得,自己和郑侯大喜之日私底下会面的事情,又像什么话呢?”
江窈的眸光里渐渐镀上一层迷茫的雾气,她现在反应何止是慢了半拍,连谢槐玉具体说得什么话都没太听进去。
谢槐玉忽然替她扶了扶鬓边摇摇欲坠的步摇,小公主似乎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江窈酒意顿时醒了大半,朝后退了一步:“你怎么能做出跟踪这种下流无耻的事情来?”
“下流?无耻?”谢槐玉倾身和她平视,“敢问小殿下可曾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下流无耻。”
他的咬字格外着重,带着让人浮想联翩的色彩,江窈嗔着眼看他:“你离我远一点。”
“小殿下为什么这么笃定约你去后花园会面的人——”谢槐玉捏住她的下颔,“会是郑侯?”
他指腹传来凉薄的触感,她喏动着唇:“这好像与你无关吧。”
江窈从袖兜里取出帕子,又看了一遍上头写的后花园三字。
她动作一顿,怪她自己疏忽,刚刚都没有认出来这字迹是谢体。
而且还是她曾经一笔一划描摹过的字体,她这记性也是足够差劲。
“当真同郑侯要好到这种地步么?”她腕上一痛,谢槐玉顺势将她整个人抵在门板上。
“你胡诌什么?”江窈脸上唰得通红,耳根上都弥漫开一抹胭脂碾碎的艳色,“莫要血口喷人。”
窗阑里细碎的阳光打进来,映在她柔软乌黑的发梢上。
江窈伸手去推他,铜墙铁壁似的胸膛硌在她手背上,他却从始至终没有撼动分毫。
结果她两只手腕都被谢槐玉轻松锢住,一并压在她鬓边的位置。
江窈扑朔着眼,差点急出泪来,她简直羞愤欲死。
江窈咬牙切齿道:“你松手。”
“见着我就张牙舞爪,也不知道说两句好听的?”谢槐玉说这话的时候,指腹摩挲过她细腻柔嫩的腕侧,他想,小公主还是眼下这副乖觉的模样讨喜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江窈索性闭上眼,她不愿意面对自己屈服谢槐玉这个事实,她试着尽量平和着声音道:“你松手。”
她的声音很低,在他听来却是唇齿留香,羽毛似的挠过他的心坎。
谢槐玉有那么一瞬间对她有千言万语说不完的话,到头来只吐露出四个字:“回国子监。”
“我回国子监你便松手么?”江窈当然不会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你之前不是还和我说要赔不是么?”
他轻哧一声:“整个长安城的人都说,郑侯爷在讨建章公主欢心这方面颇有造诣。”
江窈垂下眼睫:“你究竟想说什么?”
“旁人待你千般好万般宠,都是有所图谋。”谢槐玉好整以暇的告诉她,“知识点,你记住了。”
等到江窈再抬起眼睫时,她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谢相,你这是吃醉酒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觉得自己给对方说过最动听的一句情话是什么?
谢槐玉[直男脸]:回国子监。
江窈[幽怨脸]:……不带这么含蓄的好不好,是个人都听不懂。
第34章
谢槐玉不经意间瞥到她腕上的红印,想到之前郑岱对她的僭越行径,他蹙眉看她,手上的动作一轻。
江窈终于得以重获自由,对谢槐玉的古怪无力吐槽,说明她的猜测不错,谢槐玉十有八九是中了什么降头。
她搓了搓手背,下一秒谢槐玉又裹住她的指尖,将她的手把玩在掌心里。
江窈被他的动作震住,整个人处于当机状态,就这么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叠在自己手背上。
“冷都不知道吱声么?”他掌心的温度状似无意包裹着她,“连枝就是这么伺候你的?”
“你怎么说话像我皇祖母一样……”莫名其妙就比她长两个辈分,瞎占便宜。
谢槐玉忽然和她挨得近极了,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眼睫浓密,此时低垂的神色一丝不苟。
寂静的厢房里,光影斑驳交织出他的倒影,江窈抬眼的一瞬间,和他四目相对,一对狭长的眼睛,扇形的双眼皮埋在深邃的眼眶下,眉鬓隽永,漆黑的眉宇嵌在他清白的肤色里。
他眸光里泛起的波澜,足以让她听到山风摇动的声音。
江窈一颗心陡然跳得七上八下,连什么时候跟着他走出厢房都忘记。
稀里糊涂跟着他穿过长廊,江窈绞着帕子,她在懊恼自己的不矜持,谁知道谢槐玉又在耍什么花招。
谢槐玉忽然止住步伐,江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嗑在他烙铁似的背上。
她摸了摸鼻尖,嗔着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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