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教授的儿子!”舒樱大声叫出来,“天啦,怪不得觉得面熟,你变了许多哦!”
她在高中时,曾为读文、读理大伤脑筋,她不偏科,选谁都可以,本身也很喜欢文学,可是逸宇硬要她随他读理,为的是两人能在高中里公平竞争。上了大学,为了满足自己的爱好,她选修了著名学者洛华飞教授的《外国文学史》。洛华飞教授是一位才子,博览群书、通古博今,对外国戏剧史研究最深得要领。据说他为了专心读书,到四十岁才娶了自己的研究生做妻。结了婚之后,研究生给他生了个儿子。那个儿子是洛教授的心头ròu,他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和别人大谈自己的儿子,他还特地把自己名字的中的“飞”给了儿子做名字。洛飞也确实招人疼又俊又聪明,过早地就象是个天才,钢琴弹得好,画画画得好。舒樱和洪逸宇有时被洛教授喊去家中聚会,见过洛飞一两面。洛飞和他们差不多大,象个优雅的绅士,衣着洁净,彬彬有礼,唇红齿白,俊得让人自惭形愧。根本和眼前这个冰冷得象生活在地下的颓废男子无法联系。
“你不也变了。”洛飞说,“怎么,被金发碧眼的怪物退学了?见不得人躲这小巷子里混?”
“不是。那个傍晚的琴声也是你弹的吗?”舒樱象又联想到什么。
“嗯!”洛飞理所当然地瞟了她一眼,“我现在以此谋生,不要多事的在我父亲面前说长道短。”
“哦!”舒樱咬咬唇,抑下好奇之心,“你在地铁上就认出我了?”
“哦!”
“那你刚才还那样说?”舒樱有点生气了,害她被堵得脸红耳赤、羞恼万分。
“你在地铁上目不转睛盯了我那么久,我当然也要稍微回报下你的关注。”明明是在说笑,洛飞一本正经的语气,让舒樱哭笑不得。“我是已婚妇女,目前在怀孕中,这个时期应该没空关注别的,你现在有安全感了吧?”她白了他一眼。
洛飞耸耸肩,“这样最好!那个书呆子也陪你一起回国?”
“他在瑞士,我先回国的。”
“怀孕又不是不能读书,在国外生孩子,刚好能取得绿卡,不是更好?”
舒樱一愣,眼中掠过一丝惊慌,“我爱国不行吗?”
洛飞倾倾嘴角,算是有了一个真正的笑意。“嗯,上海政府一定会发个勋章给你。好了,爱国人士,你是海归派,请我吃饭吧!”
“凭什么?我现在要赚奶粉钱,要养活自己, 不能乱làng费的。”
“哭什么穷。我爸爸说你和那个姓洪的书呆子,当年可是取得全额奖学金出国的,那数目可不算少,养个孩子算什么?”
舒樱真的不喜欢洛飞口中愤世嫉俗的语气,张口闭口都是钱,是她太清高了,还是洛飞变化太大?“好,请你吃可以,但是必须我挑餐馆。”
她领着他来到一家凉面店,要了两盆凉面,几碟上海卤味,一瓶啤酒。洛飞还好,一点也不挑剔,熟练地开了啤酒,就着卤味,自斟自饮,脸上还是一幅唯我独尊的孤傲幽远。
舒樱孕期反应不重,但今天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卤味,胃部一阵阵紧缩,想必是累的缘故。她挑了几口凉面,就放下筷子,看着洛飞有滋有味地吃着。
俊男可以有这种吃相吗?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整张脸都埋在了面盘中,根本不顾她有没有吃,一个人很快就把几碟卤味一扫而空。
“要不要再来点?”她按住翻滚的胃,问。
“不要了!”洛飞吃饱喝足,拨开散在前面的长发,站起身。舒樱结了账,两个人一路上也没怀旧,一前一后向公寓走去。
舒樱知道他住三楼,在楼梯口转弯时,洛飞叫住了她,“进来坐会!”那口气一点不温和,可是却不让人拒绝。
“我今天累了一天,想回去洗洗休息,明天就要正式上班。”舒樱觉得不能接受洛飞的太多面,他变得让她瞠目结舌。洛教授捧在掌心里的不沾尘埃的谦谦公子,从几百米的高空直线下坠,被染成了个泥人,面目全非。
洛飞象没有听到她的话,开了门,自顾走了进去,大门dòng空着,无声地向她以出邀请。
舒樱犹豫了一会,叹口气。
洛飞的家很空,连张chuáng都没有,折叠式的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地上铺了张席子。唯一的摆设是一架大钢琴,钢琴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镜框,里面是一位美艳的女子,luǒ着双肩的晚礼服,盘着头发,眼神妩媚如丝。
“坐!”洛飞指着琴凳,自己盘腿坐在席子上,扔给舒樱一听饮料。
舒樱不太回得过神来,洛教授虽说不是大富之家,但两口子工资、奖金可不低,他还时不时地写写论文,著著书,有些稿费进账,怎么会让宝贝儿子过得这般辛苦?
“洛飞,你现在读研吧?”她小心翼翼地问,看着镜框里的娇艳女子。
“我休学。”洛飞撇撇嘴,随她的目光,也看向镜框,眼神挣扎、痛苦而又无奈。
“哦!”舒樱点点头,把玩着手中的饮料瓶,“这相框里是?”她顺口说道。
“一朵罂粟花。”
“呃?”她讶异地瞪大眼,洛飞已经低下了头。
十二,女人如罂粟(二)
舒樱站在SAN大楼前,深深地呼吸。大楼前有一尊雕塑,构思非常抽象,但又能让人感受到似乎是要展翅高飞的意念。材料可能是不锈钢的,在阳光下银辉闪闪。她上次来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
正是上班高cháo,打卡机前挤满了人,男士白衬衣、打领带,女的是高跟鞋、优雅的职业装。舒樱低头瞧瞧自已米色的宽松裙装,抿了抿唇,悄悄地走在人群后。
“舒小姐,这边!”一个娇小的女子在大厅总机旁向她招手,舒樱认出是那天面试时做记录的。
女子的声音太大,打卡的人纷纷转过头。
“舒小姐,早!”
“早上好,舒小姐!”
中英文的问候都有,舒樱如小jī啄米般,忙不迭地回应,心中却直发嘀咕,她有这么出名吗?
“你们都认识我?”她怀疑地问,还是SAN公司对新人格外热qíng?
“当然,我是公关部的……”
“我是业务部的……”
“我是人事部的,上次面试时我们见过!”说话的是谢顶的中年男子,舒樱有点印象。
她的头有点晕,幸好电梯来了,一群人涌向电梯,她才得以好好呼吸。
“人真的好现实哦,顾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娇小女子跑过来,打趣着说,“舒小姐,你好,我叫陈谣,是詹总的上任秘书,现在是你的助理。”
舒樱不自在地看着她,嗫嚅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该夺了你的位置。”
陈谣哈哈大笑,“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她向四周看了看,压低音量,“知道吗?在我之前,总裁已经辞退了五任秘书,我是唯一没有被驱逐出公司的,呵,我脸皮厚,愿意退后一步,谁叫SAN的福利好呢!舒小姐,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詹总虽然是位成熟帅男,xing格可不帅,喜怒无常,你做好准备。不过,你是他熟人,可能会好一点。”
说完,她拉着舒樱走向电梯,“现在,我带你去你办公室,也就是总裁办公室。”
舒樱迟迟疑疑地,“必须和他共用一间吗?”她被陈谣说得有点不安起来,詹安尼有那么难相处吗?
“当然。詹总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听不懂一句中文,不识一个中国字,除了他与美女上chuáng、调qíng,别的时间你要不离他左右。”
舒樱笑了,“有这么夸张吗?”她知道詹安尼是只大香蕉。
陈谣耸耸肩,“你日后慢慢体会。”
“公司的人怎么好象全认识我似的?”
“哇,你不知你是大秘书吗?那可是公司里举足轻重的位置,日后主管们被总裁痛骂时,全靠你美言救驾呢?不过,那位置坐着可不太安稳。”
电梯升至十二楼,两人出了电梯,迎面是一扇透明的玻璃门,左右敞开着。“现在这就是我的位置。”陈谣指着门口的一张办公桌,“我负责转接电话、安排詹总的日程和招待客人,你要负责翻译和写文案、对外联系、陪同詹总出席各类会议、签订合约。这是常用的医用专业词语,我帮你整理出来了。”
“谢谢!”舒樱接过。陈谣推开里间的办公室,两边张看了下,“詹总还没下楼呢!他住楼上,我带你参观下办公室吧!”
典型的商业办公室,宽敞、冷漠而森冷,到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让舒樱惊住了。
“别惊讶,你很荣幸和总裁合用一张办公桌。”陈谣看出她的疑问,“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小会议室,总裁偶尔和客户开个会就在这里。再进去,是茶水间、洗手间。”
“这间办公室好象占了很大地方。”阳光从玻璃墙上she进来,晃得舒樱睁不开眼。
“嗯,半个楼层呢!对了,你把证件带全了吗?”陈谣没城府地笑问。
舒樱从包中掏出来递给她,“麻烦你了。”
“不用,我是你的助理,应该做的。你很幸运哦,直接拿正式员工薪水,跳过试用期,各项福利、保险全部到位。”
“别人不这样吗?”舒樱拘谨地问。
“当然,自我进公司以来,你是第一位,也可能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舒樱咬了咬唇,没有作声。现在的她,真的没办法表现得太骨气。
“总裁上班后,秘书第一件就是为他泡杯咖啡,然后告知他一天的日程安排,把各部门送来的报告念给他听。说真的,总裁很忙的。”陈谣叹服地说,“但是他很疑心,那些报告和数据,他总会旁敲侧击地问你许多问题。呵,一个英国总裁,让全公司职员英语水平猛升。”
“这是好事啊!”两人相对而笑。
陈谣出去忙了,舒樱在墙前的档案橱柜中徘徊,浏览着一卷卷文宗。
“早,鲍西娅。”低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舒樱回过身,詹安尼一件暗花的白色衬衫、驼色的休闲长裤,一看就是制工jīng良的jīng品。“早,詹总!”
她终于与他近在咫尺了。
詹安尼心不受控制的“咯”了一下,“路上顺利吗?”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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