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我不说_林笛儿【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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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爱虽然不长,我也不能爱你到永远,但是它和我的生命一样长。樱……”他艰难地举起手,不舍地轻抚着她湿濡的面容,“还记得那个cao场吗?还记得……那个双杠吗?”

  她咬着嘴,噙着泪轻轻地点头。

  “不要让爸妈们知道,他们……会撑不下去的。”颤抖的指尖揉搓着她的唇瓣,她的面容渐渐模糊,他奋力地睁大眼,好像看得更清更清一点。

  “我知道。”

  “樱,真想早点看到BABY的样子,陪着他长大,和他一起打球,送他上学……一定是个出众的小男生……樱,不要太想……我,如果能遇到一个……爱你的人,就像爱我……一样爱他吧!”

  “没有如果,我有逸宇就够了。”

  “樱,”瞳孔一点点放大,他完全看不见她了,他抓住最后一丝清明,“有如果得,因为我……舍不得让你……太孤单……”

  他的体温在她的掌下一点点消逝,知道冰凉、僵硬。

  他实现了他对她的承诺,一生一世,从始到终都只爱着她一个,不离不弃。

  因为属于实验者cao作失误,学院只付给了一些医疗费和丧葬费。洪逸宇的同事让舒樱找律师,说逸宇不是失误者,而是对学院做出大的贡献的人,若没有洪逸宇,气体泄露太久,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就凭这个,学院也该付大笔款项的感谢金。

  舒樱摇摇头,逸宇已经走了,如果再把他的事拿出来炒作,他的灵魂在天堂也不安宁的,况且拿着逸宇用生命换来的钱,她怎么敢花?

  她休了学,在瑞士将逸宇火化后,带着他的骨灰回到了上海。

  她要为逸宇圆那个满怀着幸福的梦。

  一幢小小的公寓,离江边不远,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住在一起。

  现在,那幢小小的公寓已经建成,远离喧哗,四周绿树环绕,可以远远地听到江水的奔流声,可以俯瞰上海的繁华。BABY确是个小男生,现在也与逸宇团聚去了,逸宇可以陪BABY长大,带他去打球,去看江,是父子,也是朋友……

  公寓位居的地方叫松山公墓。

  这个时候,不是清明,也不是新年,扫墓的人很少。肃穆的墓地显得特别安静,几场落雪装点了四周站立的松柏,这让安静的墓地又添了几份圣洁。走进来的人都放缓了脚步,生怕惊着了安睡的灵魂。

  “我没想到上海的墓地会这么贵。”舒樱怀里抱着一大捧jú花和满天星,遥望了一眼远处灰蒙蒙的长江。从瑞士回到上海时,她身上只有一点奖学金和余下的洪逸宇的安葬费,那点钱只够买松山墓地的一颗树木。她本来想买块墓地,让洪逸宇早日入土安息,她留在上海,生下孩子,等孩子一周后,再告诉双方父母,希望孩子的到来能抚平父母们失去逸宇的悲伤。

  只是生命中无法承受的悲痛,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夜夜对着只成一捧灰的逸宇,想起从高中到婚后的一点一滴,她怎么能不心碎呢?

  逸宇给她的幸福是巨大的,可也是短暂的。如果能回到从前,她希望逸宇不要那么爱她,他们也象别的qíng侣一样,吵吵闹闹,有误会,有分歧,纷纷合合,合合分分,可却又有一根无形的线把彼此牵挂,就这样,反倒能一直到老。逸宇的爱太慢太重,似乎把几十年的爱都聚集在这几年,然后突然消逝,让她该怎么活下去?

  她不是没想过自尽,站在火化炉前面,看着逸宇慢慢地变成一点点的灰烬,她恨不得随了他去,再无相思,再无悲痛,再无眼泪。这时,陡然想起为什么老人们会说,恩爱的夫妻,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是幸福的。

  留下的人真的太痛苦了。

  没有钱买墓地,她只得挺着个肚子出去找工作。这个她其实不觉得辛苦,能为逸宇剑一个公寓,让她感到就象人生有了一个目标一样,还有静静地等待孩子的出世,还有安抚两边的父母。她不能任xing,有那么多的责任和义务,她要咬紧牙走下去。

  她终是太悲痛了,她的肩都快压弯了,腹中的孩子感染了她的心qíng,不忍再成为她的负担,在那个秋夜,无声无息地随逸宇走了。

  她舍不得孩子孤单单地睡在一眼的停尸间,怕孩子找不着父亲,她不顾手术后的剧痛,抱着孩子,来到这里,打开坟墓,找了个玻璃盒子,让孩子静静地睡在逸宇的身边。

  那个世界里的逸宇,看着孩子会很开心吗?

  “那你以后怎么买到这块墓地的?”洛飞俊容上师少有的凝重。他看着舒樱放下鲜花,永手帕擦去墓碑上的落雪和灰尘,洪逸宇在石碑上温和地微笑着。

  “找人帮忙的。”舒樱举起手指按在唇瓣间,示意他噤声。然后她转身面对墓碑,温柔地注视着洪逸宇,她没有流泪,一直微笑,告诉洪逸宇她现在身体恢复了,心qíng也平静了许多,准备不久就要复课,还问BABY有没在夜里吵得他睡不好?

  洛飞咬着唇,突地转过身,急匆匆的往山下走去。

  松山墓园是上海最贵的墓园,因为地形比较清雅,星相士们曾说这里的风水也是极好的,一下子就把这里的低价超的像个天价。舒樱只是一个学生,能让洪逸宇葬在这里,是詹安尼帮得忙吗?

  想到这里,洛飞的心象一团火灾燃烧着。

  舒樱过了一会,也下山来。两个站在墓园外的路上等着车,没有太阳,天气很冷,风象刀子似得刮在脸上。

  上了出租车,舒樱在蒙霜的窗子上呵气,头做霜花消融的孔隙朝外窥看,车窗的玻璃上映着洛飞一张冰寒冷酷的脸。

  两人在公寓外下了车,舒樱看到小吃店外面有个老人在卖栗子,一粒粒饱满、锃亮,栗子的甜香远远地飘来。

  她痴痴地站着。

  “想吃?”洛飞瞟了她一眼。

  她没有作声。

  洛飞走过去买了一袋,递给她。

  栗子有点烫,她两只手换着拿。

  “以前在北京读书的时候,冬天的晚上和逸宇在外面约会,他总是先到,知道我喜欢吃栗子,早早地买了栗子,捂在大衣底下,用体温温暖着,我到的时候,就可以吃到暖暖的栗子。”她幽幽地说。

  “舒樱,这些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洛飞对着她,神qíng有些僵硬,“想太多,你还怎么接受我?”

  舒樱手一抖,袋子滑到了地上,栗子一粒粒地从袋子里蹦出,散了一地。

  “洛飞,我带你去墓地,你还不明白吗?逸宇在我心中是无人可替代的。”她很认真地看着他。

  “于是,你就接受另一个和洪逸宇迥然不同的詹安尼?你贪图他什么呢?他给你钱给洪逸宇买墓地?他给你奢侈的享受?告诉你,他只不过是玩玩你,不是当真的,他会娶你吗?”洛飞bī视她,按捺不住的问。

  舒樱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其实我没必要和你说起这些,但你问了,我还是告诉你,不要亵渎我和逸宇之间的爱,他的墓地是我自己为他建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沾边的。詹安尼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要告诉我,我有自己的认知,也请你不要再我面前污蔑他。洛飞,我一直顾虑着洛教授当年对我和逸宇的好,尽量不伤你的自尊。但现在我想不说出来,你是不会清醒的。”

  “停止你孩子气的赌气行为吧,即使没有詹安尼,宁曼曼也会有别的男人,她是个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女人,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对任何人都不会放上很多感qíng,她需要的是一个安全的归宿,你对她来言,太小,也没有经济实力做到。她当初和你一起,只不过是打发一时的寂寞,不是爱。你不要以为是詹安尼夺去了你的女人,把气全撒在了詹安尼的身上,象利用我来报复詹安尼,这太幼稚。詹安尼对我也不是你以为得纯粹男女之qíng,他是个深沉宽厚的男人,我们之间不是你想得那么龌龊。

  “你以后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帮你指点,也请你不要把我牵进你的人生。你去不去英国,和我没有关系。我要做的都已经设定好,我没有给你留下位置。洛飞,谢谢你对我前一阵的关心。”

  舒樱说完,眼睛没再看他,漠然地从他身边越过。

  她耳边的散发随风而扬起,拂过他的脸颊,然后飘远,直到上了楼梯,都没有回头。

  洛飞面无表qíng地盯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久久站立。

  她的话像只粗硬的拳头,打得他支离破碎,锥心的痛苦迫使他弯下腰,剧烈地咳嗽着,半天缓不过气来。

  原来世间的一切都可伤人,就连温婉恬静的舒樱也会说出那么冷漠无qíng的话,如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责痛了他粹不及防的灵魂。

  他慢慢地挪开脚,跟随脚下的盲道,漫无目的走着,走着,这条huáng线伸到哪儿,他就走到哪儿。

  他突然没有了自己的方向。

  舒樱的话只有一些是对的,一开始是赌气,是不甘,是冲动,在发现了舒樱的秘密后,他突然冒出了那样的念头,但是走到今天,还是赌气吗?

  洛飞苦涩地笑着。

  …… …… ……

  “舒樱,gān吗来这里?”陈谣站在郊区一家私立医院的大门前,现在才下午时分,天色灰暗,门诊大楼里已经灯火通明了。大门内,120急救车闪着刺眼的蓝色顶灯,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我现在对医院有种恐惧感,一闻到那股药水味,就想起你突然失踪的那天,前所未有的惊恐,我的小命都快吓没了,詹总那天的表qíng,我到现在都记得,就像是世界末日到来一样。”

  “别说话,我们快进去,不然医院该下班了。”舒樱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拉着她往里走。

  “不会吧,你跑这种小地方来看病?”陈谣看到舒樱在楼下大厅找妇产科在几楼。“你不是痊愈了吗?要是哪里不舒服,徐家汇那家医院不好吗?你别吓我。”

  陈谣嘀嘀咕咕的,舒樱一通电话打给她,要她翘班来陪,一见面,莫名其妙把她推上车,就拉到了这里。

  “问题真多。”舒樱斜睨了她一眼,笑吟吟地挂了号,推着他一同来到三楼的妇产科。

  天气不好,又到了下午,病人特别的稀少,门诊楼内有点冷清。

  妇产科诊室里,有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和一个小护士爱着头,在闲聊。

  “什么?个天法院又派人来调查了,那……那个药房处理好了吗?”医生蹬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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