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活到二三十岁,不可能没黑料,我自己也有。但是,有黑料没关系,只要不被人扒出来就行了。这一次,盛清锦得罪的人不是我,是不小心被牵扯进来的朱同的未婚妻。
刘明月是财大气粗的千金小姐,办事霸道到不计后果。不过,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她不常在北京,却能搞定这边的媒体,肯定有我不所知的灰色关系。
司建连现在以为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也不想解释,收着他去猜。只有他把注意力放到我身边,别人帮我办事才方便。
我上任的第四天,出了两年大事。一是盛清锦的老爹盛东升开了新闻发布会,对于女儿卷入雇人偷窥的事做了一个澄清,他洋洋洒洒的发表了一千多字的声明,左右就想说一件事,他的女儿是被诬陷的。二是朱同的审计评估小组入驻了KB。
朱同的审计评估小组在投行界很有名,是我请来了。明着我不过想借他是我同学这层关系,帮我对卸任高管的工作和经手的项目进行财务审核,实际上我的目的是让他暗中评估KB的所有资产,包括近几年对外投资的项目、资金数额等等。
司建连这一回几乎是暴跳如雷,但是我是已经完全进入工作,有独立权力的副总,他还真吓不住我。不过,在提供相关资料时,司建连百般阻挠,基本上是要什么都没有,干什么都不行。
我又不是石头脑壳,正着不行就侧着走。我仗着副总的权限,加上之前在KB留下来的人脉和威信,最后把朱同想要的资料拿得七七八八。
中间阴谋阳谋一起使,把司建连差一点气到吐血。
朱同拿到材料的当天晚上就跑到我家来了,也顾不上豆包还在一旁玩磁力片积木,没着脸皱着眉说:“我今天粗略看了一下近三年的内部财务报表,KB现在是空有一个架子,内里基本上被掏空了。你知道这几年所谓高回报的股东分红是从哪里来的钱?”
“哪里?”我坐直身体急问。
“往年股东权益的节余以及往期未分配利润。根据他们提供的财务报表,我还原了KB现在真实的财务报表,帐面资金基本为零,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负债。”朱同说到这里,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陶然,司建连有异心不是一两天了啊。”
我很久没出声。
在进入KB以前,我有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但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朱同见我不说话,拿了一张草稿纸把自己用经验还原出来的数据给我一行一行写出来,同时解释:“他们报表上的数据是这样的,但是根据他们的营业额是不可能达到这个利润,现在KB在全国差不多有六万六千多名员工,每年工资当中社保交纳额是这个数,拿到员工手里的是这个数……”
在灯光下,他专注而认真,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给我分析,最后他笑道:“这一部分虚支了多少钱出去,钱到哪里了,根本查不到。而且这也不是证据,司建连完全可以一推二六五,说自己不知情。我们现在等于没证据,但是好歹公司还在手里。”
我觉得嗓子有点干,想说话用了很大力气却发不出声来。朱同递给我一个杯子说:“喝点水,慢慢想想,这些情况要不要让甘地知道?”
我沉默了。
现在我和KB是一体了,如果让甘地投资知道这些,他们撤资怎么办?我们公司的帐上没有回购他们手里股票的钱了,至少还差一半。
“公司太大,如果你们的资金链出了问题,破产是分分钟的事。”朱同又说。
“上一次的评估呢?”我问。
“资料不全,还原得不够好。而且我看好的是KB全资投资的一家职能机器人公司。这几年在这上面投资论十亿的算,到现在还没看到成品。”朱同又说。
我觉得胸闷气短,想了想说:“这四名高管个人问题严重吗?你觉得司建连知道这些吗?”
“现在我能说的是司建连应该知道一部分,但未必知道全部。”朱同又说,“盛清锦不是从入职才开始插手公司事务了,她在美国上学的最后一年已经开始在KB做事了,不过当时是在美国办事处。你们在那边没有业务,但为了和各投资人高效沟通,设立了办事处。她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司建连。而且,现在那个机器人公司也疑点重重。重点研发人员只有二十个,钱却花得似流水一样。我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你尽量把这些情况汇总一下,我需要找个时间和司建连谈谈。现在不是各自为政的时候了。”我深思熟虑以后,做了这个决定。
我和朱同说完公司的财务问题以后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他的车子就停在我家门口。我送他上车,朝他挥手说再见。看着他的车子驶远了,我伸了个懒腰,准备转身上台阶回屋。
就在这时,有个黑影从盛开着欧月的篱笆墙那边跺了过来。距离不近,又逆光,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叫了一声谁,转头就要去拉防盗门上的把手。
“是我,在这儿等了你三个小时了。”顾一笑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我听到他的声音才稳了下来,但是脚已经踩空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外面翻过去。
腰上一紧,顾一笑伸手搂住我的腰。
但是,比较尴尬的是,他可能也没站稳,我们两个在台阶的边缘上晃了晃,然后一齐朝后面摔下去。我是肉垫,顾一笑重重的砸到我身上。我觉得胆汁都被砸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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