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上茶,递给我。一口芳香的清茶入肚,我才发现我真的很饿。这一整天,我早餐只喝了杯牛奶,中餐时刚上完课,qíng绪波动得根本无法吃下任何东西,一下午折腾到现在,我的胃终于苏醒。
他似乎无意吃东西,只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吃了一盘点心,我稍稍缓过神来。“今天一天真的很累,上了一堂大课,走了很多路,办了许多事,现在才知我忘了吃饭。”
“gān吗安排得这么紧?”他把他的点心换给了我,不解地问。
“我只请了两天假,明日还有课。本想今晚的火车回去,旅游高专的校长拉着我参观学校,一下就成了这样。”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又是个很不错的意外。“他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抬眉看他,手机响了。
“晨曦,我在酒店门口,你下来吧!”是齐鹏。
我歉意地冲沈仰南点点头,背过身。“我现在外面,暂时不回去。”
“哦。”齐鹏有点失望,“面试怎样?”
“合约先签了三年。”
电话那端,他开心地大笑,“我怎能对你不刮目相看呢?祝贺你,现在我要为迎接你来北京好好准备了。”
“早着呢。”
“七月,一定要过来。”
“不要,九月。”
“我说了算。”不等我坚持,他搁了电话,我气得脸都有些青了。
“很好的朋友吗?”沈仰南随意地问。
朋友?谈不上,主管,更不是?合作的人吧,这样好象又说不清,我想了一会,“认识的一个人。”
“认识的一个人,值得气成这样吗?”这宽慰的话语中象包含着疑问,我无意多想,心qíng都被那个“七月”所困住了。
我可以不在意齐鹏的决定,但似乎又不能不在意,整件事,我好象欠了他什么。炎热的夏季,独自呆在北京,那qíng景有点戚戚的。
“想什么呢,这么久都不答话?”他敲了一下我的桌面,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冲他微笑。
“对不起,一些事有点烦。”
“吃饱了吗?”他宽容地点头,关切地问。
“早饱啦!”一桌子点心,大半在我肚里,哪敢不饱。他招来小姐买单,礼貌地加上小费,小姐脸红红地道谢。
五月的夜风有点凉,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夏天。我抖嗦了一下,抱起双臂。他自然地揽过我,在他臂弯里躲风。肢体的接触,可以意外着礼节,可以意味着其他,我不会多想,他待我,象师者对学生,包容关怀的成份居多。
“明日的火车是几点?”他低头轻声问我。
“只有晚上的,飞机周六才有航班。”我郁闷地说。明早又要请人代课,也不知班上那些酷男们有没有闯祸。
小弟开了车过来,他接过钥匙,开了门,让我先进去。
“我们游游车河吧,你都累了一天,不去别的俱乐部。你呆在北京后,我们有机会去的。”明明是决定,他却还要问一下。
以后带我吃西餐,以后带我去俱乐部,做导师很闲吗?可我以后要上课,要为齐鹏卖命,我却会非常忙。也许他只是随意说说,我何必去当真呢?
车悠悠地上了环城路,没有目的,只是顺着方向向前。我慵懒地依在椅背上,让眼睛去适应窗外的夜景,这座城,我至少要呆三年。
“喜欢北京吗?”
“作为国人,北京是首都,在心中的位置是神圣的;作为游客,北京古老而又神秘,是吸引人的;定居北京,它没有太好的环境,而且非常拥挤,不算很喜欢。”
他笑了,“但你来了?”
我回应他的笑意,“人是矛盾的,这边机会很多吗。”
“晨曦,知道吗?你有时很理xing,有时却很感xing。理xing的你聪慧而又冷静,感xing的你却忧郁而茫然。”
他的语调低沉而又磁xing,柔柔的拨乱了我的心弦。“沈教授,不要把教育心理学应用到我身上,看我,就糊涂些吧!这样我有安全感。”
“你呀!”他拖长了语调,“依然敏感得让人无措。”
这句话,我从北京一直回味到学校,仍没有想通。我确实敏感,但我大半时都掩饰得很好,不会让别人看清我真实的qíng绪,无措又怎说得起来呢?
辞呈jiāo到校长室才两天,学校便传开了。在校园的每一处,都会遇到各式的问候。
“晨老师,你要去北京啊,真让人羡慕!”
“我们就知道晨老师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小地方吗。”
“晨曦,你个大坏蛋,居然敢扔下我。”yīn柔一听到这个消息,象个怨妇,冲进办公室里。
“明明是你先扔下我的。”她先要嫁人,不是吗?我嗔怪地说。
“不一样,那是爱qíng,我们是友qíng。”她雄辩得理所当然。
“距离会让友qíng地久天长。”
她又伸出猿臂抱紧了我,坏坏地一笑,“北京的jīng英很多哦,你是不是想去吊一个?”
我苦笑,jīng英也是人,坏起来比常人更出格,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对啦,沈仰南也在北京教书,你会不会遇到他,要是遇到,帮我要个签名。”
“我……”我躲闪着yīn柔的目光,嘀咕道:“那种名人我哪里会遇到。”话音未落,电话响了,是那位名人的。我的脸因撒谎而赤红。慌慌地拿着电话,跑进二十米外的资料室。
“什么神秘电话,还躲起来接。”yīn柔不满地抗议。心中有鬼,我头也不回。
“在课上吗?”沈仰南好有耐心,坚持到我跑进资料室。
“没,没有。”跑太急,我有些喘。
“下次不要这么急,你不接,我隔会再打过去也一样的。”从北京回来后,他每天总会打个电话,聊聊两边的天气,说些工作上的事。似乎只是想确定我在,彼此问个好而已。
有意无意,我的心总是被他润得湿湿的。我仍然不敢想太多,也没有理由想太多,他的门生里美女如云,把我放在其中,只能做棵绿糙。但我却是棵清高的小糙,宁可在野外风chuī日晒,也不愿为衬托红花,而洗去我所有的个xing。童话写在故事书里,而不发生在现实中。
我承认他温和俊雅、迷人,有魅力,但我不会看呆。意不乱,qíng也不迷,对他,我理xing大于感xing。
“手续办好了吗?”他体贴地提醒我应神游归来。
我扯扯嘴角,“嗯,只是一些杂物要收拾几天,还要回家一趟。然后,就该去北京了。”
“好,等你!”
电话搁了,我傻站着,久久不能回神。门突然被推开了,谈剑一头飞扬的长发,酷酷地立在门前。
我拍拍坚qiáng的心脏,责备道:“你为何不先敲门,想吓死我呀?”
“他们都在说你要去北京了,真的吗?”他无视我的威严,问道。
我推开高我一头的他,笑着说:“我不做辅导员,还有别人做。”
“呵,看来是真的。晨曦,这世界真小,也许我们要在北京会师喽。”他英俊的脸上,一脸阳光灿烂。
“不会吧?”他还有一年才毕业,怎么可能放弃现在的学业,就是去,也不是我学生。不做辅导员,让我心qíng大好。“好,老师在北京请你吃小吃。”
“说定了。”他伸出手,我举手相击,一言为定。
一切都办妥后,我才电话告知妈妈。不象所有人表现出的意外,妈妈沉默了一会,才小心地说:“子中也在北京工作。”
“嗯!”这与我有关系吗?
“妈妈让他关照你一下,好不好?”经过了很多事,我妈妈变得特别谨慎了。
关照我的人已不少,何况我还是一个有行为能力的人,我是不是退化太多了。“妈妈,放心啦!那边同学多,高专的校长也很好,能有什么事?不要麻烦别人,好不好?”
我委婉地提醒妈妈,不要再乱拉郎配。
“哦!”妈妈有些失望,无奈地放下电话。
拉着yīn柔,在小城里骑车转了几圈,心qíng有点恋恋不舍。我曾把这里当成一个避风港,诚心做个隐士。现在,我把自已抛了出去,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走了,就这样走吧,我的眼眶一红,一滴泪柔柔地落在风中。
[正文:八,qíng动如水 上]
七月,齐鹏花了半天,带我去看了住的地方。一个旧公寓三楼临街的房间,有卧室,有客厅,厨房,卫生间都有,家俱很少。我横看坚看,合意极了。这里离学校只三站的距离,附近有公园,还有一家家乐福超市,线路又不复杂,走两次,我就能独自走回来了。齐鹏为我配了台笔记本,还细心地为我申请了北京的手机号。看着我一脸的感动样,他挥挥手,“不要忙着谢。钱我会从你的酬劳里扣去。”
“那也要谢的,不然我一个人初来乍到,何时才来办妥这一切呀!”我是爱憎分明的人,别人的好,我还应铭记五内的。
“那么,就早日进入状况吧!一周的时间收拾和整理,够了吧!”他真会得寸进尺。
我认命地点头,来了就不再抗拒。
“有事给我打电话,这边治安不错,偶尔晚上散个步也是可以的。”我送他下楼时,他又转身叮嘱了几句。
楼梯口,一个上楼的女子皱着眉看着我们。
我微笑地点了下头,她“哦”了一声,一副酷傲的姿态,很有几分高高在上。
我没有在意,把齐鹏一直送到楼下。上来时,发现她站在我房间的门口。
“你是刚搬来的?”她说话时,面无人qíng。没有人规定人跟人讲话一定要笑,我也淡淡地回道:“嗯,刚搬来。”
“刚刚是你男朋友吗?”
我恼怒地看着她,但仍老实地回答:“不是!”
她没有走开的意思,我不客气地开了门,不再理她。
“我叫许丽,住在你隔壁。”她指指对面。我关门的动作慢了下来,僵硬地说:“你好,我是晨曦!”
她点点头,走向对门,按了按门铃,一个全身只包着一条浴巾的huáng头发男人打开了门,我低下头,快速地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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